问赵斐:“那我和他熟悉吗?”
“应该是。”
“应该?”
赵斐叹了口气:“我之前和你不熟。”
“哦,对。” 明桂枝眉头紧了又舒,舒了又紧:“那你何以判断我和寿王‘应该’熟悉?”
“三年前圣上遇弑,寿王因救驾受伤,”赵斐端起茶盏往嘴里送,神情忽地黯淡:“而你因为救寿王而受伤。”
当时,他父亲愤愤不平了好多天。
巴掌声又响在赵斐的耳边。
——“你脑子用木头做的?傻子一样!但凡你扑过去挡半寸,那‘救驾功臣’牌匾就能放咱家祠堂!”
真好笑。
当时圣上在西围场,他与父亲都在营帐里,他怎么去“挡半寸”?
“合着我是拿命换的交情?”明桂枝捏碎的瓜子壳簌簌落在《景州漕运志》的封皮上:“我左臂上的疤是拜他所赐?”
“我不知道你何处有疤。” 赵斐冷冷道。
“那我爹失踪的事,他如何能受益?” 明桂枝愈发茫然。
赵斐唇边掠过一声叹息,惊得茶汤里的倒映都抖了抖。
他有种和蠢人交谈才有的烦躁。
不该如此的。
他与“他”有过聪明人之间心有灵犀的畅意。
赵斐忍不住想——若“他”不曾失忆,何须多言?
两人大概一个眼神就明了。
但赵斐最后还是耐着性子,为“他”揉开、掰碎来说。
他垂目拨弄着青瓷碟里的坚果,挑出一颗大又亮的榛子,放到茶案正中:“明公之重,岂止在犀甲金印?”
又捏来一颗花生:“赵家。”
一颗栗子:“户部。”
还有一颗核桃:“银税法背后的新政派。”
“全靠我父亲来制衡?” 明桂枝心领神会。
赵斐赞许颔首,将榛子推到“他”面前:“明将军失踪后,本该你顶上。”
话音未落,窗外惊雷碾过,震得白瓷果盘里几颗花生晃晃荡荡。
“原来如此,”明桂枝的冷笑混着刺进来雨声,格外凄清:“所以就有人参他一本,诬陷他通敌卖国!”
茶炉火星“噼啪”炸开,映得赵斐眼底忽明忽暗。
“如今明将军蒙冤,你自当受牵连,这制衡的差事……”
他抬眸望向窗外雨幕。
雨丝顺着竹帘往下淌,就像讽刺明家屋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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兼逢连夜雨一般。
明桂枝心下澄明:“只能落在与明家有亲、又贵为皇孙的寿王肩上。”
她沉吟片刻,摇头道:“但是他没有动机。”
“嗯?”
“如果我父亲没出事,他还能有个掌兵的舅舅。”
“确实。”
赵斐眉目渐舒展,顿觉铜炉炭火比往日灼亮三分,指尖下意识沿着茶盏口画了个圈。
他有点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