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你是……喝了太多的酒吧?”秦云衡似是并无责备之意,只是手臂紧揽十六娘的腰,叫她十分不舒服。然而她拧腰想要躲开之时,却没有气力,仍是叫秦云衡半搀半拖才上了那犊车的。
秦府这犊车甚是宽大,里头还备了锦褥小枕的。十六娘进去便被秦云衡安置着躺下,那犊车随即行进起来,倒是十分平稳。
然而秦云衡却并不下去,只坐在十六娘身边,背靠着车壁望住她。十六娘已经合了眼小憩,无意间翻了身,手便搭在了秦云衡膝上。他怔了一下,却伸手将她修长五指笼住了。
看起来,她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而事情并没有他想得那般坏。
当听说她在长兴殿小憩,而至尊亦进入那室中一个多时辰未曾出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血都烧起来了。
十六娘的相貌,他心里头是清楚的。只要她打扮起来,那当真可艳惊四座。而至尊……身为臣子,虽说不得那人坏话,却也知道,这至高的君王,最是风流。
倘那样的事情当真落在他身上,他该如何做?只当没有发生过,还是拼得一死也要雪耻?
他是至尊的臣子,是世代忠良的秦家的嫡子,这般身份,他躲不开。然而他也是她的夫婿,是她的天,此般担当,亦无可逃。
于是最终还是亲来接她了。无论如何,他的十六娘,他是知道的。倘若至尊当真对她做了什么,他这做夫婿的,总不能再叫她更痛苦。
然而还好,十六娘看上去只是多饮了些酒。
借着犊车内燃着的烛光,他细细看着蜷在他膝边睡着的十六娘。过得片刻,他弯腰,轻轻噙住了她的唇。
并不知道哪里来的欲念。然而那带着微微酒气的柔软口唇,宛若最挑逗的邀约,让他难以自持地渐渐俯下身,以致压在她身上。
他喘息的片刻,已然感到不适蹙起眉头的十六娘,不知哪里来的气力,猛地一挣,喃喃道:“不可!至尊,奴有夫君……奴的阿姊是您的妃子啊。”
那一刻秦云衡几乎僵住。
当真是如此么,她……
他伸手,猛地扯开她的衣带。大片雪白肌肤暴露出来,却不见他最不愿见到的红痕。秦云衡轻轻出了一口气,唇边竟不自觉地溢起笑意来。
然而此时,十六娘觉得冷,正睁开了眼。
她看见他,亦看见自己衣不蔽体的模样,脸色不由一变:“二郎,你……你做什么?”
许是她的反应出他意料,竟使他方才的庆幸复又被疑虑盖了过去。秦云衡略有踌躇,但终究还是问了出来:“至尊他,对你做了什么?”小說中文網
十六娘愕然:“至尊对我?……并未做什么啊,二郎何出此言?”
“那么你方才所言……”秦云衡原是决意不在十六娘面前提及他的顾虑的,然而事到如此,他才惊觉自己完全无法控制猜疑与嫉恨,那是无论他多么努力都无法抹去的阴影:“若他当真未做什么,你何以……何以说出你阿姊是他妃子你有夫君这般话!”
“……奴当真这么说过?”十六娘似是被他那样神色吓住了,她拉起自己的衣服,想要遮蔽身体。
“你还要我说一遍么?”秦云衡的手在不受控制地颤抖:“阿央,无论发生什么,你同我说,我自可以不计较。当真无需骗我!”
“奴并未骗二郎!”十六娘急道:“至尊他……”
“果真么?”秦云衡气得笑了出来:“十六妹,你当我什么都不知?你在长兴殿小憩之时,至尊也进去了。那一个多时辰,他当真什么都未曾做?”
十六娘怔住,许久才道:“谁同二郎这般说,他为何不将事情说清楚?至尊当真什么都未曾对奴做——阿姊当时便在奴身边啊!二郎,至尊便是再风流,亦不会当着自己妃嫔的面同她的姊妹……”
“你!”秦云衡气得脸色泛青:“你只当我好哄么?是了,至尊无论对你做出什么,我都……不能怎么样,然而我到底是你的夫君!这般耻辱我自不能同至尊清算,可对你,我并非全无办法!”
“奴当真并不曾这般!”十六娘咬着牙,泪水在眼眶里转。她不知谁向秦云衡说了那般话,又有意不将事情说清,只得将原已打定主意不说的事儿讲出来:“那时奴与阿姊在外头小憩,可至尊在内室里头,那边儿……另有旁人。”
“旁人?”秦云衡欺过身来,伸手握住她手腕,力气大得可怕,目光也如刀般刺人:“你倒是说说,还有谁,能进惠妃的内室里?”
“……六姊。”
“……你六姊?”秦云衡手上的力气不自觉便松了,他惊怔了许久才道:“她不是……那你……”
“奴同阿姊一起休憩的。”十六娘心中又怕又急,解释的声音也小了下去:“睡得迷糊时听得里头有声音……是六姊和至尊……”
秦云衡不再说话,十六娘亦闭了口。车轮碾过神京石路的轧轧声传进车中,也传到无尽远的夜里。
很久之后,他扯过犊车里备着的薄被,披在她身上,低声道:“阿央,不恼我的话,靠在我身上吧。莫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