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咬字阴戾,仿佛在对笼子?里精心饲养的蛐蛐说话。
游景瑶一滞, 滔天?愤怒直窜心头。
她甚至都能想象出赫连炀说话时是一副什么讨打模样, 俘虏就俘虏了,还要拿她取乐子?,小犬妖愈发气愤填膺, 拽着裤子?加快脚步往里跑。
赫连炀这个变态也不知怎么想的,竟把?茅厕建在了整座地穴的最远处,徒步去?行个方便都要走好长一段路。游景瑶好不容易走回到地宫中央,也就是方才缚住她的石床所在的地方,一抬眼, 竟看到了这样一幕。
赫连炀弯着脊背,正在一处嵌入石壁的洞穴旁边忙活着, 左右手扯着两块方角,像是在铺床。
游景瑶屏息仔细观察, 见那个石头洞方方正正,估计是他?自己?凿的, 长宽恰好能容纳他?自己?的身体躺进去?,看上去?非常逼仄,像石壁上凿出了一口棺材。
再?细看。
她望见石洞里铺了一床被褥,赫连炀方才忙活,就是在整理床榻。
游景瑶忽然整个人?滞住。
这是……一张床?
他?竟然睡在石壁里头?
游景瑶一开始都没注意到墙上竟然嵌了一方床榻,她不是没猜测过?赫连炀入夜在哪儿休息,还以为他?可能住在哪条穴道深处的卧房里,哪想到,人?竟然睡在凿出来?的一个方洞里头。
这绳床瓦灶,瓮牖绳枢的,她忽然觉得连家徒四壁这个词都不足以形容赫连炀的处境。
赫连炀慢条斯理地铺好床,手心燃起一团灵流,将周围湿淋淋的水汽烤干,空气中弥漫一股被褥强行被烘干的棉絮味道,不算好闻。
游景瑶挥手在鼻子?前面扇了扇。
他?余光注意到小小一只犬妖定在远处,走近也不是,走开也不是。
赫连炀眼眸转了转。
苍白双手覆上襟口,骨节突起的长指活动起来?,开始一颗一颗解里衬的盘扣。
看清他?在解扣子?的游景瑶:“???”
做什么?
睡在大厅也就算了,连更衣都要在这里进行?!
找个没人?的角落更衣很难吗?!
就那么一晃神,赫连炀已经褪下了里衬,当着游景瑶的面,一掀手,殷红衣裳半落至腰间。
风光初泄那一瞬。
游景瑶遭雷劈了似的迅速背过?身去?,双手死死捂着眼睛,倒抽一口凉气——
好险!
娘亲说,看到脏东西眼睛是要长疮的,幸亏她方才反应够快,什么也没看到!
游景瑶心疼地摸摸自己?幸存的眼睛,在心里大骂赫连炀变态,气得几欲跺脚,那边似乎感受到了,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嗤笑。
“怎么,有什么不敢看。”黑发少年背过?身,只留下半面侧颜对着她,“是嫌我身上伤痕恶心?”
游景瑶背对着他?,依旧死死捂着双眼,心道。
你丫在这不分场合宽衣解带,还好意思反问。
她咬牙回道:“男女授受不亲而已。”
他?嗤了一声,自顾自地脱衣。
“分明就是不敢看。”少年簌簌地褪下外袍,“不愧是冒牌货,月尘卿的真狐后哪会像你一样胆小如鼠。”
游景瑶心底仿佛被什么东西戳了下,无名之火直窜脑门,赌气的念头一上来?,就收不住了。
什么胆小?什么不敢看?
不就是伤吗,她见得还少?
游景瑶将脸上小手一摘,愤怒地扭身过?去?。
只是这一回头。
她看到,背对自己?的那个人?满背殷红,整片后背血肉模糊。
游景瑶方才没来?得及看到赫连炀的身上的情状,这下突然瞧见这么血腥的一幕,瞳孔狠狠一缩。
那是怎么样的伤,连她也说不明白。
这几乎不能算是一块完整的后背,整个背部都是沤烂腐败的模糊血肉,凸起的蝴蝶骨中央生了许多肉芽,肉芽上,有什么类似断掉的羽毛一样的异物插在其中,一根根,一片片,密密麻麻,看得人?神魂俱悚。
赫连炀分出一丝余光观察着游景瑶的反应,见她已经完全被吓得成了一尊雕塑,唇边浮现一抹预料之中的戏谑微笑。
“很恶心吧。”
他?说着,伸手生生折下了背部一片刚刚长出来?的嫩羽,鲜血瞬间顺流而下,游景瑶又被吓得倒吸一口冷气。
赫连炀将那片羽毛捏在指尖,眸中闪过?一丝类似厌恶的情绪,羽毛转瞬焚成灰烬,化作点点星火,消散在半空中。
游景瑶揪紧了衣摆。
“你,是在,折自己?的翅膀?”她声如蚊蝇地问道。
赫连炀红如玛瑙的眸子?极缓地转向她,披上了一件拖地外袍,深敞的襟口之下,雪白锁骨直晃人?眼。
“翅膀?可笑,”他?忽然笑了,“这也能唤作翅膀。”
游景瑶牙齿都在打战,依旧忘不掉刚才他?亲手折了自己?刚要长出来?的羽翼,又毫不留情焚成灰烬的画面。
自折羽翼,这是件多么血腥可怖的事。鸟族怜惜羽毛,与?狐族怜惜尾巴无异,连人?族都有“身体发肤受之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