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萧和还未走半步,就被赶来曲蓼严给叫住了。

“你平日里推演兵法带兵打仗一向沉稳,怎么一到了你的婚事上,你就变得如此冲动!”

“阿耶!再不去就来不及了啊,若是圣旨一下,咱们可还能抗旨拒婚?”

曲蓼严原本的性子也如曲萧和一般,可自从受到顺帝猜忌后,他也学会揣度圣心了。

“圣旨未下,你就已经得到了消息,你让陛下怎么想?难道你想让他认为他的一举一动你都了如指掌吗?”

曲萧和想反驳,但也知道曲蓼严所说的并非危言耸听。若是表现出知道了要娶端芜郡主一事,反而让陛下觉得曲家与宫里内官勾结,探听圣意。

“那怎么办?难道咱们就等着圣旨到了迎娶端芜郡主吗?阿耶……你知道的,我……”

“阿耶都知道,你先别急,我让你阿娘去宫里找长公主商量一下,咱们一家和你舅舅都是些直肠子,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的。”

贺华亭的原意本是想让曲萧和知道了消息后闹起来,这样既能搅黄这门婚事,又能让曲家惹顺帝生气。但也好在福庆事先听来了消息,曲萧和又被曲蓼严给拦了下来,不然若是等宣旨的公公来了曲萧和当场发作,更加糟糕。

曲夫人还未从宫里回来,赐婚的圣旨便到了曲府。曲蓼严父子二人接了旨,好生送走了传旨公公,话也不敢多说一句,只等着曲夫人回来再做商议。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曲萧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曲府门口来回地踱着。左等不来右等不来,他干脆出了府往皇城的方向迎了过去。一路上遇到了好几个官家子弟,皆向他道喜。这圣旨传的可真快,但曲萧和无心应酬,只略抱了抱拳应付了过去。

又走了几条街巷,他终于看到了曲夫人的马车。

“阿娘!阿娘!”

马夫见是自家公子,勒了马让曲萧和上了车。

“母亲,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圣旨已经下了,我和父亲不敢不接。这可怎么办?”

曲夫人在马车里坐得好端端地,忽的上来一个曲萧和,占了车轿一大半的空间。

“你急什么,怎么还跑出来了。”原本曲蓼严让曲夫人进宫找长公主商量对策,曲夫人就有些不情不愿,她觉得不管有什么办法,都会违背圣意惹顺帝不痛快,倒不如就娶了端芜郡主。可她拗不过曲蓼严父子俩,只得进宫找林安长公主抱怨一番这对异想天开的父子。可她没算到林安长公主也知道曲萧和与风雪鸢之事,竟被林安长公主劝说了一通。

“阿娘,舅母怎么说?”

曲夫人吐了口气,慢慢地说:“就算圣旨下了,这能不能成婚还有的是变数,你光着急有什么用?我问你,你不愿娶端芜郡主,是不是心里还是放不下雪鸢公主?”

曲萧和一听难为情地低下了头:“阿娘,舅母跟你乱说什么了?”

“你别打岔,我问你,若是雪鸢公主铁了心不嫁你,你可会娶端芜郡主?”

曲萧和没有想便脱口而出道:“若是鸢儿不嫁我,那我便终身不娶,更不可能会娶一个我不爱的女郎。”

曲夫人摸了摸曲萧和的头,怜惜地说道:“我和你阿耶唯有你一个孩子,当年你执意要跟随你父亲从军,母亲说了多少话,哭了多少泪你都没有回头,母亲知道你是个有主见的孩子。”曲萧和微微一怔:“阿娘……”

曲夫人继续说道:“你和你父亲每次出征,阿娘在家里几乎夜不能眠,恨不得时时跪在佛前,祈求你们父子平安。阿娘真的生怕像柏陵侯那样,你们就再也回不来了啊……你若是能早日成婚,给曲家留下血脉,阿娘也好有个寄托,不然万一你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让阿娘怎么活啊……”

曲夫人的这些话从来没有对他们父子说过,曲萧和听后心里满是愧疚,只是他没想到曲夫人竟然想劝他成婚。除去曲夫人所担心的抗旨,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她真的同情端芜郡主一家女眷。这种在家宅里望着天等着前线是生是死消息的折磨,她是再清楚不过了。

“阿娘,对不起,我……”

“阿娘知道你自小主意就深,自己认定的事情绝不回头。阿娘见你对雪鸢公主用情至深,又怎舍得逼你呢。你放心吧,长公主说她会去问问雪鸢公主的意思,若是她愿意,定会有办法让你的婚事不成。可若是她不愿意,你就听阿娘的,跟端芜郡主成婚吧!咱们曲家,可还能再背上抗旨不遵这条罪名?曲家现在的一切,都是你父亲在战场上一刀一剑拼回来的,他可还经得起你折腾?”

曲萧和焦躁地心渐渐平息了些,是啊,他算什么,曲府又算什么呢?就算要赐婚,顺帝甚至都没有问过曲家的意思,他们又有几条命去抗旨呢?

“阿娘…我知道了,我听你的,你不要难过了。”曲萧和抱住了曲夫人,马车都已经到了曲府,母子二人又在马车里哭了良久,才迟迟下来。

赐婚的圣旨一下,这两桩婚事自然成了皇宫内外人们茶前饭后的谈资。风雪霁作为南风的祥瑞,人们自然是不敢在背后议论些什么,可端芜郡主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才失去了父兄,现下又因顺帝的一道旨意成为了泰康官家小姐中的众矢之的,皆言她“因祸得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