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安州(1 / 3)

宴州,宫中西霞苑。

初夏时节,傍晚日头方落林间掀起一抹清凉。残阳映台阁,两行松树旁九金台花开正艳,花的色泽都被铺上一层暖色。

靖阳夫人特意从王府赶来陪太皇太后,这一来怕太皇太后闷得慌,二来也好帮容回遮掩不在京之事。虽说那家伙平日总见不着人影,但每十日半月总回来看望太皇太后,他这一去就是几个月,太皇太后见不着定要担心。

天气正好,二人就地在九金台用晚膳。太皇太后信佛,每隔三日斋戒一日,故而桌案上都是些清爽的素菜,靖阳夫人夹了块莲藕到太皇太后碗前,“母后近来精神气好多了。“

太皇太后一听,心里也舒坦,爽朗地笑了两声,“可不是嘛,这几日皇帝和砚儿常来陪哀家,心底高兴,精神自然也好了。”

靖阳夫人笑笑,又给太皇太后夹了菜。

太皇太后吃着,凝着靖阳夫人这张脸,彷佛看到了半个容回,筷子往碗盏上一一撂,“就是不知仁清这小子又跑哪去了,他不是暂时没有公务在身么,难道还能忙到连我也不来看一眼?”

听太皇太后点到自家那个孝但不顺的儿子,靖阳夫人也是无奈,不光他祖母气,她这个亲生母亲也气,只给她打了声招呼就去了安州,全然没有商量的余地。

靖阳夫人给太皇太后顺着气,长叹道:“您又不是不晓得他,我们同他谈婚事,他面上倒是应得好好的,背地里恨不得能躲多久便躲多久。别想他,越想越气。”

“他躲哪去了?”太皇太后也长长叹了口气。

“在他私宅里待着呢,前几日听说染了风寒,索性门也少出了。”

“风寒?”太皇太后瞬间没了胃口,拉着靖阳夫人的手,着急道,“怎么又病了,哎呦,他这反反复复身子要紧啊。哀家明日一早就去看看他!”

靖阳夫人连忙打消太皇太后的想法,颇有深意地笑道:“母后就别着急了,他呀近来开窍了,刚好想着用病了这招搏人家同情。”

“什么搏同……”太皇太后下意识问,反应过来后怔了足足好几瞬,她不确定地问,“靖阳你方才说甚?”

靖阳夫人笑笑,不说话。

“哎呦!”太皇太后猛一拍额头,笑得更艳了,“这还是我孙儿么,哪家姑娘啊,长相如何,性格如何?”

“他不说,我也不好问,毕竟事情还没开始呢。”靖阳夫人继续拍着太皇太后的背,低声道,“只是这回事母后千万保密,就让他自己去赎获人家姑娘放心,咱们谁都莫去扰他。”

“好好好。”太皇太后笑得舒坦,“哀家明白,这小子还会闷声干大事了。就等着他成了!”

心情甚好,太皇太后足足比平日多用了一碗饭。虽说年过七旬,但身子骨极好,只是饭后总总得多休息会儿才走得上路。

靖阳夫人搀扶着太皇太后回宫殿中,容砚正坐在殿里候着。

“祖母,伯母。”这两日闲着无事,他常到太皇太后宫里坐着。

“墨怀来了,最近这般清闲么?”不然哪有时间日日来。

太皇太后拉着容砚坐下,排着他的手背问。

靖阳夫人看着祖孙俩,倒了两盏茶,“墨怀一向有孝心。”

比她家那个好多了。且不说人家能言会道,光是整日扬这嘴角都让人看着舒坦。

“多谢伯母。”容砚接过茶,视线在桌上的糕点中慢慢挑,才拾起快乳糕,就听太皇太后朝他笑起来。

太皇太后细细打探着孙儿周身,试探着开口:“墨怀也到弱冠之年了罢?”

糕点被咬下一小块,在嘴里散开,怪噎人,容砚咳了咳嗽,“到了,不过生辰还有两个月。”

太皇太后这话问出来,他再傻也知是何意。

果不其然,太皇太后兀自点头,“可以替你看看婚事了,你啊千万别学你仁清哥。”

靖阳夫人嘴角一抽。

他容回现在就是一个反面对比的对象。

好在容砚有备而来,三下两下就将太皇太后搪塞了回去,“祖母,孙儿已经有了心仪之人,只是她尚不知道。”

“好好好,哪日找机会让哀家看看。”太皇太后一听,极为满意,这倒比他两个兄长好。

这一下,两个孙儿都有了动静,太皇太后别提多舒心。

“祖母放心。”

听着祖孙俩一问一答,靖阳夫人略带怀疑地打量着容砚,也不知他那话是真是假,但无论怎样,也比容仁清那小子灵光。

容仁清弱冠之时,只会说“政务繁忙”“暂无想法”……连能堵住人嘴的理由也无。如今倒好,好不容易身边有了人,还不常理来,连太皇太后这边的理由还得他老娘来编!

摇着头,靖阳夫人出了殿,她望着正慢慢攀爬的圆盘,手拍着胸脯舒气。

那混小子,应该已经到安州了罢。经到安州了罢。

——

同一抹月色下,安州。

许青怡小憩罢,走出屋子,恰巧碰上同样刚从屋里出来的容回,容回淡淡地瞥她一眼,“晚膳到王刺史家中用。”

“直接走?”

“不然?”

张峤有钱花不完,传闻哪怕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