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然吵着闹着要跟宫煜一起去钦天监,大监嫌他实在太过聒噪,只好妥协点头。
钦天监地方不大也不小,但比起当年,的确大了不少,尤其是近些年来,太康帝时常闹病,不是头昏眼花,就是高烧咳嗽,那些太医医不好,就会去请钦天监。
从某种程度来说,钦天监也算是洞尘界为数不多的修仙者,不过因为灵气稀薄的缘故,钦天监的人普遍修为都不是很高。
而他们至今也依旧在沿用以前的修仙体系,和空灵界一样,都是从炼气期开始一步一步往上爬。
大监充其量也就是个筑基,至于他下面那些人,基本上都是刚刚炼气的新人。
像洞尘界这种地方,结丹比长生不老还要难,而且,只有结丹后才算彻底改头换面,彻底摆脱凡人身躯。
但看大监如今这满脸沧桑的模样,宫煜目测他的修为最多也就到筑基巅峰了。
大监刚推开钦天监的大门,就迎面撞上了几名弟子,那几名弟子说说笑笑,主动抬手冲大监招呼了一声,就匆匆转身离去,可就在他们转身离开的那一瞬,亓官宜收到了温白的神识传音。
“二师妹,这几个人已经被污染了,跟上去,能解决尽量解决。”
亓官宜若有所思般回头瞥了眼那几人,却正好撞见其中一人回头看来的张皇眼神,在触及到亓官宜的目光后又逃也似地迅速转移。
她挑了挑单眉,不动声色往后倒退几步,又是几步,在确定大监根本没察觉到自己擅自脱离队伍后,迅速闪到门外,一把板住那几人的肩膀。
“等一下。”
与此同时,顾随从另一侧快步走进屋内,几乎是在亓官宜出门拦住那几人的同一时间,她自觉地走到队伍后面,填补了亓官宜那个位置的空缺。
大监落座后,环视了一圈后,狐疑的目光落在顾随身上:“顾大人刚刚也跟来了吗?”
顾随微笑道:“大监,多年不见,您的记性怎么越来越差了?”
大监捋着花白的胡子,还真就开始仔细回想刚好跟着他的到底是顾随还是其他人。
想了许久,他实在想不起来,便也只能作罢。
这时,童子端上几碟点心,又给众人添上一杯茶,其中有个碟子放满了糖豆,见状,宫煜的眉头不由挑了挑。
他朗声笑着开口:“大监,你什么时候也爱吃糖了?你牙口不好,咬得动么?”
大监却摇摇头,将那碟糖豆推到宫煜身前:“不不不,这是给你准备的,我不爱吃糖。”
宫煜盯着那碟糖豆足足有半秒时间,他顿了顿,终于还是将那碟糖豆推到桌子中央,眼眸深晦:“你记错了,我也不爱吃糖。”
大监抬起他那双浑浊无光的眸子,看着眼前几十年容颜不改的人,沉默良久。
“侯爷,我只是老了,不是傻了。”
宫点头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我知道你是傻了,不是老了。”
大监:“……”
他干笑两声:“侯爷这嘴上的功夫近些年来见长啊。”
“是吗?”桌上没宫煜爱吃的点心,为了缓解尴尬,他只能一杯又一杯地喝茶,“我师弟嘴上的功夫比我还厉害,以后要是有机会,我安排你俩见个面。”
“……”
空气又是一阵沉默。
大监开始抓狂了,这天还怎么聊!对面完全是把天往死里聊啊!
“那,侯爷找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大监再度找了个话题。
宫煜眨巴眨巴眼:“不是你喊的我吗?”
大监脸上彻底挂不住了,他一手掐着人中,一手掐着大腿,险些昏死过去。
“啊对了,我想起来了,我的确有事儿。”宫煜沉思片刻,侧身从温白身上摸出那张他们看不懂的信封。
大监眯起眼刚要开口说什么谦虚的话,就见宫煜将手中的信递给身旁的顾随。
他脸上的表情顷刻凝固起来。
温白悠悠笑道:“大监若是忙的话那便去忙吧,我们就借个地儿。”
所以这事儿是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大监生无可恋,他在朝为政这么些年还从来没有这么被人忽视过!
大监起身刚要离开,又觉得不解气,干脆抬脚踹了踹正在胡吃海塞,往嘴里塞点心,却又因为塞的太满而被噎住慌忙喝水的周然。
周然:???
“老头儿,你干嘛踹我?”
大监哼哼唧唧几句:“再吃快些,当心噎死!”
周然直翻白眼。
这小老头,他招他惹他了?还让不让孩子好好吃个东西啊喂!
“有纸笔吗?”顾随忽然开口问道。
“有的有的!”周然叼着还没咽下肚的米糕,从怀里掏出来今天上课还没有写完的功课,又起身去大监的工作台上翻箱倒柜翻了一阵,找出一支笔,平铺在顾随身前。
宫煜看着黄纸上字迹潦草,惨不忍睹的功课,整张脸都黑了下来,恍若周然不是他未来的大弟子,而是亲生儿子。
他指着黄纸上没有写完的功课,发出灵魂拷问:“这是你做好的功课?”
周然咬着米糕:“哪能啊,我今早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