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凉薄,然而屋外,却突然起了风。
风声也莫名极盛,竟是簌簌而来,使得屋外的树木摇曳剧烈,一股股枝摇叶动的簌簌声,也是突兀盛然,极为突兀刺耳。
屋内,则几灯如豆,气氛昏黄而又清寂,无声之中,压抑重重。
凤紫静静的立在圆桌旁,手执墨笔,就着桌上的一盏烛火仔细绘画。
此番绘的,依旧是南山与竹屋,甚至还有白菊。
叶渊既是不满意她的画技,那她便多练,待得天亮之前,她定也要再度绘成一幅最好的画,再度,让叶渊过目。
思绪至此,心意也极为坚定。
凤紫极为认真的埋头画画,毫无懈怠,待得满身僵硬疲倦之际,手中的墨笔,终于是落下了最后一笔。
她略微释然的松了口气,稍稍在一旁的圆凳上坐了下来,修长的指尖也微微而动,开始将画卷托起,开始仔仔细细的扫视与观望。
这幅画,笔墨不深不浅,入得眼里,清秀隽雅,然而细细品位之下,则觉南山不够雄伟,甚至山上披满树木,并无孤高冷锋之感,甚至于,山脚的流水四溢,但却略微平顺无感,便是那座竹屋,也过于精细,并非符合叶渊那等清冷幽远的人。
瞬时,凤紫眉头一皱,拖着画卷的手指,也稍稍僵了僵。
待得沉默片刻后,她终归是将画卷卷好,随意扔在了不远处的圆筒内,而后挽了袖子,再度开始重新作画。
此番作画,她依旧极为认真,一丝不苟,待得许久后,画作已成,然而细看之下,却仍是无感。
无奈之下,凤紫终归是再度将这画弃去,而后重新握笔,再度而画。
此际的时辰,早已过了三竿,屋外的夜色,也沉得厉害,只是摇曳了许久的夜风,突然间沉寂了下来,无声无息中,也终归是透露出了几许深幽与静谧,衬得人的心底,也越发的清幽孤寂。
此番绘画,大抵是因满身疲倦,眼睛酸胀难忍,是以,画画的时间,也抑制不住的用得多了。
待得指尖的墨笔绘成最后一笔后,窗外,竟已微微而明,清晨已至。
凤紫当即松了墨笔,整个人,疲倦不堪。
昨日整日都不曾用膳,此番累到极致,则也是,饿到了极致。
屋外,隐约有扫地声开始微微的响起,凤紫眉头稍稍而皱,随即强行打起精神,垂眸仔细的将画卷仔细打量。
因着叶渊满身清冷,幽远冷冽,是以,凭着叶渊那冷冽之性,她将南山绘成了绝壁,山上并无过多的苍翠树木,仅有独独的几株青松。甚至崖头下的河流,也略微宽广,无端凄清,河上有几艘孤舟,周中无人,清寂冷冽。
而那河旁不远的竹屋,则几笔而成,屋子虽不够精致,但却略有几笔炊烟,且那片片白菊,便萦绕着竹屋而生,簇簇而群,则也成了这整幅画中,唯一生机勃勃的一处。
凤紫垂着眸,仔细将这幅画打量着,虽心底仍是略微不妥,但待抬眸瞅了瞅雕窗外的天色后,她眉头一皱,终归是暗自叹息,无可奈何。
天色已明,若要再度重新而画,已是来不及。
而今日那君若轩便极有可能来这瑞王府,是以,她定要在君若轩来临之前,将这幅画交给叶渊,万一叶渊当真满意了,许是今日,仍会出手,救她一回。
思绪至此,凤紫小心翼翼的吹干了墨纸,而后一丝不苟的卷好,待得踏步朝不远处的屋门而去时,则觉头昏脑胀,两腿僵硬虚软,整个人,竟差点跌倒在地。
她蓦的惊了一下,足下急忙用力,待得身子踉跄了好几下后,才稍稍扶着桌子站稳。
一时,心底也猝不及防的陡跳开来,不曾即刻平息,凤紫揉了揉略微胀痛的眼睛,定神一番,随即终归是再度踏步,缓缓往前。
此番行走,虽不若方才那般差点跌倒,但足下也依旧疲软难耐,僵然不堪。
一宿未眠,整个人,也疲倦十足,眼睛发黑发重,然而即便如此,她仍然强行支撑,不曾让自己真正倒下。
打开屋门时,一股凉风便迎面而来,凤紫抬头望了一眼天色,才见空中红云四起,初阳将升,无疑,今日又是一个艳阳天。
只奈何,虽天气极好,但她却无半点的欣悦清爽之气,仅是强行的咬牙强撑,拖着疲惫不堪的两腿朝叶渊的住处行去。
一路往前,行走缓慢,大抵是眼眶发黑发肿,整个人疲倦难耐,是以每番有路过的小厮见得她时,皆是瞳孔一瞪,面色一怔,愕得不轻。
凤紫缓缓往前,目光极为直接的落在前方,不曾将来往之人的目光放于眼里,待终于抵达叶渊的住处时,则见屋外已无人守候,屋门与雕窗也大开,待得凤紫靠近屋门一观,则见屋内空空如也,无人而在。
瞬时,凤紫眉头稍稍一蹙,默了片刻,便转身朝昨日那叶渊打坐的地方而去。
她满身虚弱疲惫,此番好不容易走来,身子骨便已到了极限,然而既是叶渊不在,她无疑是得强行支撑去叶渊打坐之地,只奈何,她一路坚持的行过来,脑袋也极为昏沉肿胀,却待行至昨日叶渊打坐之地后,却见那亭中,竟也是空空如也,无人而在。
刹那,凤紫瞳孔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