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坯墙很容易就能挖开,我钻出去之后,冒着大雨去敲关大个儿的房门。
关大个儿披着衣服给我开了门,一看是我,吓了一跳。
“你咋出来的?”
“我挖墙出来的,敲门没人开啊!”
“出什么事了?”
“张琀好像犯了黄仙儿,你去看看吧。他说明早要爆发山洪,吵着要搬家呢!”
“山洪?”关大个儿愣了下,随后大声说:“你回去吧,你这都是封建迷信!还有,你挖什么墙出来的?别让张琀给刨了。”
“你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关大个儿大声说:“我穿个雨衣!”
我心说还穿毛线雨衣啊,我拉着他说:“快走吧,你身体这么壮,还怕淋雨?”
关大个儿跟着我进了水房,一进来就看到墙上的大洞了,我带着关大个儿钻进去,张琀正在床上蹲着呢,真的像是一个黄皮子。
我说:“黄天霸,你说明早会发水?”
“明早六点,山洪暴发,都冲走。快搬家,搬家!”
我看着关大个儿说:“听到了吧!”
“黄天霸是谁?”
“黄皮子啊!黄皮子有的叫黄天霸,有的叫黄天临,叫黄天啥的都有。但最多的都叫黄天霸!”
“咋可能嘛,这都是封建迷信。”
我说:“老关,你得想好了。难道你们村就没有被黄皮子迷了的妇女吗?张琀有精神病,他最容易犯黄
仙儿了。我觉得宁可信其有啊!”
“一千多人,下着大雨往哪里转移?”
我说:“要是山洪下来,想转移都不可能了。到时候全都得淹死。”
“但总不能凭着一个疯子的话就全转移吧!”
我指着外面说:“这雨越下越大,老关,山洪暴发不是不可能啊!”
“我得去请示监狱长才行,这事儿我做不了主。”
我说:“明早六点,还有一宿时间,还来得及。”
老关从洞里钻出去,顶着雨走了。
大概半小时之后,门打开了,进来了一群人。
监狱长姓犯,五十多岁,据说是个战斗英雄,脸上有个弹孔,一颗子弹从右边脸上打进去,从左边出去,捎带了他半口牙。所以,这老范有点奇形怪状。但是不影响他当这个监狱长。
老范审视着张琀,张琀像是一个动物一样蹲在床上,警惕地看着大家。
老范问:“你是黄天霸?”
张琀点头说:“我是黄天霸,你是谁?”
“我叫范中来,你认识我吗?”
“不认识。”
“你说明早六点山洪暴发是吗?”
“再不搬家就来不及了,山洪会冲这里重开一道口子,改道前面的豹子沟,然后一直往下流,在前面会形成一片汪阳大海!”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是黄天霸。”
老范大声说:“拿地图来。”
有人跑出去,很快
拿过来一个纸筒,打开之后,里面有这里的地形图。
铺展开之后,老范眉头紧锁地看着地图,用手指着说:“山洪暴发是这样的走势,到了这里,刚好就冲开堤坝,我们监区就在这泄洪口上。从这里冲出去是一片洼地,可不是一片汪阳大海嘛!看来这黄天霸说得还是靠谱的。”
老关说:“但是我们能搬去哪里呢?这要是不暴发山洪,我们劳师动众的,岂不是成了笑话?总不能因为一个疯子的话说搬就搬吧,是不是得请示一下上级!”
“来不及了。”老范看着地图,然后直起身来,背着手走来走去。
老关说:“要是没有山洪,后果我们承担不起啊,万一一个不小心,跑了几个重刑犯,或者不小心死了人,这可如何是好啊!最关键的是,我们无处可去。”
老范指着后山说:“后山倒是一个洞,以前小鬼子修的弹药库,里面有会议室,有餐厅,有茅房,还有井呢。倒是不用担心没地方住。只是这一路怕是不好走,大雨倾盆,山高路滑啊!”
老范突然看向了我说:“老王,你相信张琀的话吗?这黄天霸到底可信不可信?”
我说:“动物都有预判能力,尤其是黄皮子,有灵性。真要是黄皮子的话,必须要信。但是关管教也说了,这是封建迷信,我只是个劳改犯,我位卑言
轻,你们看着办吧!反正我申请,别把我锁屋子里,这要是来了山洪,我好歹要在洪水里挣扎两下吧。”
老范像个驴一样背着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这个决定实在是不想下。
想不到这时候,张琀嗖地一下就窜到了房梁上。
这床也就是几十公分高,离着屋顶有三米距离呢,离着房梁也有两米半,张琀这一窜直接就上去了,然后趴在了房梁上说:“你们爱走不走,不走的话,我黄天霸就趴在这里,房子要是倒了,我就抱着这房梁随便漂,漂到美丽健,我就是美丽健人了。”
关大个儿指着说:“老范,你听听,这狗特务就是这觉悟,一心想当美丽健人。这种人的话不能信啊!”
老范仰着头看着张琀,随后低下头看看关大个儿,他说:“你能窜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