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找过德宁公主,所以你想让我也过去?”
红豆火急火燎猛说一通,被白河平静地一句话总结了。
他摩挲过刚被擦得透亮的佩剑,指尖轻轻一弹,剑刃噌地发出缭绕的余音。
红豆切了一声:“白二公子真是,皇上不急急太监。”
白河奇道:“世子殿下找他的未婚妻,我有什么可急的?”
他将佩剑入鞘,红豆说:“那将来可是你的未婚妻。”
手里的动作止住,白河抬头:“……这些话,你听谁说的?”
红豆失言,讪讪缄口。
白河没有追究的意思,道:“父王的人还没进皇城,不明结果的事不得胡言……这种说法若是传出去,对德宁公主百害无一利。”
红豆慌忙点头:“白二公子说得是,红豆绝不再提!”
她绕过话题想说别的,白河又问:“大哥找德宁公主做什么?”
还是关心她的嘛。红豆心想。
“大包小包拎进去的,估计是探病吧。”紧绷的身体舒展开来,红豆说,“世子殿下不愧是世子殿下,且不说和祁兮姐姐有没有感情,面子上的礼数倒是周全。”
白河点点头:“我大哥是这样的。”
“我当时在院里逗留了会儿,就看见双双被赶出来了……你知道双双吧,就是祁兮姐姐身边那个双胞胎姐姐。”红豆比划了一下。
她又说:“她当时都快气哭了,说世子殿下欺负祁兮姐姐,祁兮姐姐反而赶她出来。”
红豆以为白河会着急,却见他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示意自己接着说。
“看我干嘛,我也就知道这些。”红豆说,“哦对,听跟回来的下人说,世子殿下从祁兮姐姐那里出来的脸色很差。”
“你好像很开心。”白河说。
“有吗?”红豆急忙用双手压住脸颊,没过一会,还是放弃矜持,嘻嘻笑了,“总之,你去看看祁兮姐姐嘛,你想娶她,就亲自说与她听。女孩子都爱听这个的。”
白河道:“我娶她不是因为喜欢她。”
“你俩真是别扭。”红豆有些不耐道,“白二公子您的心意,祁兮姐姐都知道的。可你什么都不愿意说。难道这种事情,还要让女孩子家先开口吗?”
“……我的心意?”
红豆将方才和祁兮的对话与白河说了,白河默然。
“那我更不该去了。”白河摇摇头,笑了。
红豆问:“为什么?”
“我现在去,保不准她会让她那个宗师哥哥杀了我。”白河说,“你感觉不到?你口中那个文弱可怜的祁兮姐姐,现在已经很生气了。”
白河猜对了。
祁兮很生气。
而且越想越气。
她将白尧和白河来时碰过的所有东西一并丢出房外,门外地砖都被她砸出裂痕。
白王府那边过来帮厨的苓儿正端了盅小吊梨汤过来,走到门槛外,发现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摇摇头急急走回,差点和前来的吴双撞个满怀。
“德宁公主今天好大脾气,发生什么事了?”苓儿轻声问。
吴双正带两个小厮过来收拾残局,赶忙给苓儿行过礼:“苓儿姐姐莫怪,方才世子殿下与姐姐发生了些口角。姐姐憋屈,发发脾气总比憋着强。”
她顺手接过苓儿手里的托盘,道:“苓儿姐姐费心,等姐姐气消了,我送进去就成。”
苓儿轻笑道:“世子殿下惹公主生气,横竖是些女儿家的情事,我们下人也不好过问。这会儿还能生气,说明公主殿下精神头不错。吃食我都备在厨房里,等她心情好些再送去。”
吴双送走苓儿,正愣神,忽听见祁兮房里巨大哐地一声响。
她回头,看见木门的窗户纸上,戳出两条茶几的腿。
“桌椅都砸啦……”
“别惹女人,好可怕。”
两个小厮轻声交谈。
祁兮环顾四周,能摔能砸的都丢了,屋里空荡荡的,就像她的心,突然被戳了洞,透了风。
角落的地上有一小块反光亮晶晶,她过去捡起,放在掌心,是白尧摔碎兔毫釉面瓷瓶的碎片。
是白河送给她的那一只。
小小一块,由于崩得太远,没被吴双当场收拾掉。
祁兮用力握起,瓷片刺入皮肉,满手血污。
祁兮终于冷静下来。
这回她长记性了,作为她不作为的教训。
她原以为自己足够了解白河。
白河正直又富有爱心,下判断又快又准,只是不够狠毒。那天雪夜里她将计就计蛊惑了他,只要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秘密,白河就因为会对白尧和她心生愧疚而步步忍让。
祁兮什么都没算错,唯独忘了白二公子不从来不会受制于人。
和大宇皇帝请旨,让她嫁给他?
结合方才几人的只言片语,祁兮猜出了大概。
所以红豆才会觉得,白二公子是爱她爱得发了疯,不要名声只要她。
不止红豆,往后世人都这么觉得。
只有祁兮知道,白河这么一来,他在她手里的把柄将不是把柄。甚至得以反将一军,制约她、监视她,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