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天子赐婚,是将我许配给世子殿下,而不是白二公子。”
祁兮双眼直视白尧,不卑不亢。
白尧生性多疑,祁兮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她自己都没搞清,怎么大病一场一觉醒来,突然就换了夫婿?
“德宁公主,您可别怪我说话直白。”白尧说,“即便地处偏远,我白家明媒正娶的妻子,就得像我母妃那般典雅端庄的大家闺秀,而不是你这样没落武学世家的小姐。”
白尧企图从祁兮脸上看到愤怒或是伤心的神情,可他失败了。
“你来离州不过一月吧?”
祁兮看着他。
“失贞和杀人,你否认吗?”
不答。
“我相信你没杀人。我问过县衙,你是被江湖什么帮派带走的,江湖和官府之间不该有这样的联系吧?”
沉默。
“大宇皇帝将你封为公主,对你这个江湖人来说算是莫大的荣幸。你不洁身自好,和你哥哥不清不楚……
“行,就算你和你哥哥之间是清白的,你倒是说给我听,那天晚上你究竟爬上了哪个男人的床?真是完全不把我这个世子放在眼里!”
“世子殿下,别太过分了。”
他的话语何其不堪,作为孩子的吴双都听不下去,当下急急辩驳道:“我姐姐身体不好,来离州一路奔波,该尽的礼数也都周全。旁的不说,光丁大小姐做的那些事……”
“吴双!”祁兮回头斥道,“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下去。”
“姐姐!”吴双委屈喊了一声,看到祁兮冰冷的眼神,瞬间闭嘴。她知道祁兮的脾气,赶忙退下。
门才掩上,白尧冷声道:“祁家家教是真好,下人骂了贵客,连赔礼道歉都不会吗?”
祁兮微微一笑,道:“世子殿下,丁大小姐也不曾与我道歉。”
“起码丁梨表妹不像你这样,德行败坏,水性杨花。”白尧说,“你什么时候勾搭上我二弟的?不知廉耻……也就我二弟不谙情事会上你的当。”
祁兮拎起桌上的茶壶兀自盛了水,又给白尧那杯满上。她的手很稳,大大方方地,仿佛白尧羞辱的人是旁人,而不是她。
“世子殿下觉得我会生气?”祁兮轻声道,“你想看我撒泼,动手,辱骂还是哭泣?”
少女的脸上带着病态的惨白,眼里平静如一泓湖水。
“只要让我足够不堪,你就能觉得,就不是你的东西被抢走了,而是你不要的东西被他捡走了。毕竟德宁公主是个又疯又傻的浪荡女人。”
她看着白尧逐渐发红的脸,顿了顿,旋即语速加快:“殿下这样的人无比骄傲,明明是白家世子,将来的北境之王,嫉妒心怎么那么强?
“殿下明明不喜欢我。但是,即便不喜欢我,你的东西,也只能是你自己不要,而不能是别人主动去拿。白二公子却……”
“住口!”
祁兮还没说完,白尧腾然起身,哗地将杯盏全部扫到地上,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祁兮没被吓到。
她起身,不卑不亢地行了礼,嘴角微微含着笑意,眼睛亮晶晶。
“世子殿下,您输了。”
白尧勉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看向祁兮,面前的女人像一条瞄准猎物嘶嘶吐信的毒蛇。
“二弟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的人。”
祁兮不置可否,依旧淡淡笑着:
“白二公子才不会像你一样意气用事。他比你聪明得多。”
目光扫过白尧攥紧的拳头,祁兮施施然坐回桌前,喊了声“吴双”。
听得声响,吴双早在外头候着,祁兮这一唤,她赶忙进来。
“寻人进来收拾一下,再上点新茶。”祁兮说。
“不必了。德宁公主的茶,我可喝不起。”
说罢,白尧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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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世子真是骄纵惯了,就该被敲打敲打!”
吴双一边收拾残局,一边嘟囔着。
“要不是天家赐婚,谁稀罕嫁到这蛮荒地方来!世子殿下这种人,姐姐不嫁他才好!”吴双继续说,“我听红豆姐姐说,白二公子是真心待姐姐好。虽说不是白家世子,可作为次子,将来衣食无忧又有人护着,也算能过上安生日子了。”
小姑娘絮絮叨叨说了好多,却得不到祁兮接话。
吴双有些惊诧地回头,看到祁兮跟被抽了魂似的,在桌前托着腮发愣。
一点没有方才冷静霸气的模样。
“姐姐?”
吴双轻唤一声,得不到应答,只能识趣闭嘴。她低头收拾地上残片,捡起一大块青黑色的瓷片,觉得眼熟,突然惊呼一声。
“姐姐,这是白二公子送您的药瓶……哎呀,里头的药都撒了!”吴双无措,“红豆姐姐也回去了……这瓷片,我先收起来?”
“都丢了吧。”祁兮说。
“可是,您之前明明说过,这个瓶子很珍贵……”
“我说,都丢了!”
“……”
记忆以来,祁兮第一次这么对她说话。语气重,且不耐烦。
“……姐姐,我说错话了?”吴双嗫嚅着。
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