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明月!”
姜承中抱着给房蕴岚选的生辰礼,疾步追在卫明月身后。
心心念念的约会泡汤了,不要紧。
给娘选的生辰礼不是最符合心意的,也不要紧。
明月……却是万万不能出事的。
自打知道高家的事后,卫明月整个人就心不在焉,姜承中与她朝夕相处五年,岂能不知道她心中所想?
他怕,真的怕!
在他看来,为一个高家,就赔上卫明月的一生,根本就不值当!
高家也配!
可是他更清楚,这个青梅竹马的执拗性子。
见卫明月沉浸在思绪中,姜承中便知道,她这是在想如何借着这件事报仇。
他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卫明月,朝万劫不复的深渊坠去。
“明月!”
姜承中艰难地伸出手,一把拉住卫明月。
总算是把人从思绪中给拉离出来。
他心里松了口气。
“明月,算了。”
千言万语,姜承中却只能说出这样一句话。
此时他方悔恨起来,觉得自己平日里应该多看些书才对,否则也不至于此时会言语苍白至此。
若是那些饱读诗书之人,定是能用连珠妙语,劝说明月回心转意。
见卫明月不语,姜承中不厌其烦地劝慰。
“叔父的死,我也很遗憾。但那都已经过去了,明月,活着的人合该往前看,而不是一直沉浸在过去之中。”
卫明月抬起脸,直直地望着姜承中。
幼时的美人坯子,逐渐长开,此时虽称不上摄人心魄,却也能叫人因这张一见难忘的脸而心动不已。
姜承中因这容颜,心跳漏了一拍,却又很快因这美人脸上的憎恶眼神,被拉回心旌。
他下意识地松开拽住卫明月的手。
“明月……”
卫明月的表情很平静,若非眼神过于露骨,根本察觉不出此时心中的滔天恨意。
“承中哥哥,我不能忘。”
“在爹死的时候,我便已经留在过去,再也无法向前。”
“我此生活着,便是为他报仇,实现他未尽的遗愿。”
卫明月的后槽牙,开始慢慢咬紧。
“对,高骊的确没有主动举荐我爹成为议和主使。”
“但他却放任了,不是吗?”
“他与我爹相交数年,难道不知我爹秉性?”
“他明知我爹成为议和主使后,会因愧疚而自绝于世,为何不阻拦?!”
“他眼睁睁地看着庙堂对我爹的倾轧,在我爹出使归来后,放任那些人对我爹的羞辱抨击。”
“我不知旁人是作何想,在我看来,他便是兵不血刃要了我爹性命的罪魁祸首。”
“此生,我绝不会放过他,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高家人。”
卫明月的脸微微扬起,斜阳暮色洒在她那张精致的脸庞,更添一抹朦胧之美。
“我与高家,不死不休!”
说罢,正要转身离开,却又被姜承中拉住,不得不停下来。
卫明月正想发火,却听姜承中压低了声音。
“那陛下呢?”
“当年叔父被选为议和主使,是陛下首肯的。”
“明月,你也要和陛下不死不休吗?”
卫明月低着头,沉默了。
姜承中能看出她心中正天人交战,缓了一口气。
长大还是有好处的,起码知道怕了。
不会再跟小时候那样,无法无天地蹦出几句大逆不道之言。
那些狂悖之论,不是能诉诸于口的。
不过很快,姜承中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卫明月还是那个卫明月,五年的光阴,仿佛只让她长了身体,没长脑子。
“承中哥哥,我也恨陛下。”
卫明月缓缓道:“陛下封我爹为议和主使,不过是忌惮我爹曾因书画之艺,被先帝所看重,又是力主收复失地之臣,怕我爹心怀二主,有迎回先帝,二帝临朝之心。”
“高骊兵不血刃地要了我爹性命,陛下即便不是主谋,亦算帮凶。”
“倘若可以,我也想与陛下不死不休。”
“但是……我做不到。”
卫明月的眼神变得迷离,又显得困惑。
“皇后姨母待我极好,明明我非母亲亲生,还待我这失怙之女如嫡亲外甥女。”
“若我行大逆不道之举,皇后姨母何以处世?义父义母也会受我牵累。”
卫明月的目光重新聚焦回神,望着姜承中。
语气中有痛,有恨,有怒,也有万般无奈。
“承中哥哥,非我不愿,而是不能。”
说完这些,卫明月头也不回地掉头转身,快步离开,无论身后的姜承中怎么喊,都没能让她停下脚步。
姜承中无力地收回自己没能及时拉住卫明月的手,眉头紧紧皱着。
不行,不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明月走上绝路。
姜承中抱着东西,朝英国公府跑去。
一进府,就把手里的物什一股脑儿地塞进在门口蹲守的小厮怀里。
“你先带着东西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