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跟来,不然就要跟我们一起挨军法的!”
姨娘们想要跟上去的脚,硬生生收住了。
老爷偶尔倒是个怜香惜玉的,可夫人才是家里做主的那个!
真的会挨军法。
因为她们挨过,不止一次。
兄弟仨跟做贼似的,摸到了演武场,借着芭蕉树遮挡住身形,偷偷往里面看。
姜承中看清里面动静后,把声音放到最低,搂过三弟姜承佐。
“去报,明月妹妹正跪着举甲。”
“诺!”
姜承佐甩着两条小短腿,一溜烟地跑回膳厅去。
进膳厅的时候,还因为速度太快,直接一个滑跪,干脆也不起来了,冲着上头的爹娘行了个潦草军礼。
“报——明月妹妹跪着举甲,甲未落地。”
房蕴岚“噗嗤”一下笑出来。
“人是你姐姐。”
“哦,明月姐姐跪着举甲,甲未落地。”
“嗯,再探再报。”
“诺!”
姜承佐费劲巴拉地站起来,却在出膳厅的时候,撞见了他二哥。
“二哥你怎么来了?”
姜承兴小脸上满是肃色。
“自然是来报敌军军情的,让一让,不要挡路,以免延误军机。”
“哦。”
姜承兴一路直冲到爹娘面前,行了个比弟弟略微标准些的军礼。
“报——明月妹妹坐在地上,犀甲置于双膝之上,想来是双手酸软,无力支撑。”
“敢问大帅,可要攻入敌军大营,宣告其已溃败,不敌我军。”
姜开哈哈大笑。
“起来吧。”
又问房蕴岚。
“还有多久?”
房蕴岚看了眼用来计时的香漏,娥眉紧蹙。
“还有四刻钟。”
才过去一半,可明月显然是要撑不住了。
“走,看看去。”
夫妻二人带着俩儿子,浩浩荡荡前往演武场。
两个姨娘透过复廊上漏窗看过去,又气又恨,手里的丝帕都快咬破了。
都是妓子出身,凭什么姓房的就能拔得头筹?
谁还不想当个正头夫人了!
可即便再如何恼,也不敢出现在他们面前去造次。
只敢偷摸着看。
临近演武场时,姜开举手示意。
“停。”
房蕴岚与两个儿子纷纷止步。
令行禁止,乃是军规。
独自留下观察的姜承中,在听见父亲的声音后,立刻转头,小步上前。
“报告大帅,明月妹妹坐在地上,头顶犀甲。小子以为,明月妹妹尚未溃败。”
姜开摸了摸他的头。
“先起来吧。你说说,为何她尚未败于我手?”
姜承中犹豫了一会儿。
“大帅说的是‘犀甲不落地’。自小子到此后,未曾见犀甲落地。”
姜开欣慰地点头。
“不错。”
又转头对笑吟吟的房蕴岚道:“先前我说什么来着?是个好苗子吧。”
“有胆色,不迂腐,敢反抗,还有点小聪明,知道善加利用自己所拥有的资源。”
“最关键的是,她足够坚韧。”
“大军溃败之时,最需要的便是领兵之人的坚韧之心,相信还能重振旗鼓打回去。”
房蕴岚轻轻点头,目露赞许地望着演武场内那个咬牙坚持的身影。
偌大的演武场,越发衬得形单影只的卫明月孤寂弱小。
姜开驻足看了一会儿,在卫明月变换下一个姿势时,丢下一句“蕴岚,你我往后多了个女儿”,就大步走进了演武场。
即便房蕴岚提醒他,明日要入宫述职,姜开也只是回了一句“知道”。
演武场内,卫明月正把头顶上的犀甲小心翼翼放下来。
方才手歇了一会儿,不那么累了,可以继续举着,让被压得昏昏沉沉的脑袋休息一下。
泪水和鼻涕早已糊了一脸,心里一边喊着坚持不住了,快放下,一边举着、顶着犀甲,努力不让它落地。
此时一双大手突然从她手里拿起犀甲。
卫明月懵了一下后,立刻急了。
“别……别……”
姜开嫌弃地扫了眼布满卫明月汗水的犀甲。
视线在转到卫明月身上时,却轻快、雀跃许多。
“结束了,我答应你了。”
幸福来得过于突然,以至于卫明月不敢相信。
“可是……还没有到一个时辰。”
“到了。”
姜开睁着眼睛说瞎话。
“不信你问问你房伯母。”
房蕴岚端着已经烧完的香漏给她看。
“的确到了。”
夫妻俩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上一个时辰就烧完的,还没扔,正好拿来用。
姜开见卫明月使不上劲,干脆把她抱起来,架在自己肩膀上。
“先回房,你这胳膊得上药酒揉开,不然后头几天,有你受的。”
皎月光辉之下,带着秋日萧索的夜风都柔和了许多。
姜开的脸在一盏盏燃起的灯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