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还摆着空碗空盘。

姜家吃饭是没有剩菜的，姜开与房蕴岚直到去年，还因北戎围城饿过肚子。

他们比谁都珍惜粮食。

下人请示过房蕴岚后，先将这些空了的碗碟收走，好让主人家坐得更舒服些。

夫妻俩没怎么说话，很是沉得住气。

可三个皮猴子就不是这样了。

还未长成的身体坐在圈椅上，跟虫子似的不停扭，看得房蕴岚眼睛抽抽的同时，手也有些痒。

“你们要是坐不住，就回房去看书。”

作为三兄弟的大哥，姜承中第一个反对。

“明月妹妹还没吃饭呢！我们要是不在，一会儿她得一个人吃，那样多孤单啊！”

“一个人吃饭多没意思，多可怜。”

“不行，娘，我不能走，我要在这儿等明月妹妹。”

“就是就是，大哥说得对！”

“我听大哥二哥的。”

两个应声虫非常有眼力劲地立马跟上。

房蕴岚闭上眼，眼不见为净，也不揭穿儿子。

“那就老实坐好了，坐有坐相，别给我乱动。”

姜家三兄弟没老实多久，又跟座面上长了针似的开始动。

不仅动，还发出声音。

不是拿脚去踢圈椅上的踏脚枨，就是有节奏地用茶碗盖子去刮擦茶碗。

最不能忍的，是竟然还有一个敲着座面去应和的！

“你们是觉得，动静不大，我听不见是吧？”

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好了好了，孩子皮一点，是好事。”

姜开这个老好人做得，的确到位。

说到房蕴岚心坎里头去了。

若是先前没有卫明月，房蕴岚是对这话不屑一顾的。

可如今，有了一个对照组，那一切就不同了。

卫家的姑娘，懂事得让她心疼。

“左右这三个小子坐不住，不如叫他们去当一回斥候，如何？”

说着，还不忘朝大儿子使了个眼色。

姜承中立刻会意，从圈椅上跳下来，单膝点地，行了个军礼，主动请缨。

“恳请护国夫人下令，好叫小子领二位弟弟前往演武场一探究竟。”

房蕴岚听得好气又好笑。

“罢了，左右你们坐不住，去也无妨。”

姜开却在此时接过话头。

“既然是领命，你等需知军中无戏言。前去探查之前，尔等需与本帅约法三章。”

“第一，去探查可以，不得以靡靡之音扰其心，不得出现在其面前扰其视。”

“第二，斥候乃是行军重中之重，料敌于先，方能未战而先胜。若你等行踪被发现，便是葬送了大好良机，失了先手。是以，此行不得暴露行踪。”

“第三，敌我双方在交战时，不讲往日情面。若你等对其心存怜悯，有心相助，便是资敌之举。”

“以上三条，尔等可听明白了？”

姜家三兄弟对着父亲双手抱拳。

“小子听明白了！”

“去吧，若有违背，军法处置，不留情面。”

姜开大手一挥，放了三个儿子自由。

随着三个皮猴子忙不迭地冲出膳厅，没有阻止的房蕴岚几不可见地轻叹一声。

朝廷重文抑武，她原是想叫三个儿子走科举的。

可惜，种不太行。

全随了他们的爹。

天注定的事，没法儿变，就唯有听天由命了。

不过房蕴岚还是有些不解。

“若老爷认为她是从军的好苗子，为何不让中儿他们几个去帮忙？”

“需知行军打仗，最忌单打独斗。面对北戎的重骑兵，不以多人组成的兵阵，根本难以阻挡，只会命丧马蹄之下。”

“你说的不错。”

姜开没有否定房蕴岚的话。

“但是蕴岚你忽略了一点。倘若她从军，当的是兵卒子，自然需要考虑与袍泽之间的合作。”

“可若是为将为帅，却是反过来了。”

姜开转了转自己的手腕，方才给卫明月演示的时候，有些扭着了。

到底是老了。

“都说偏听则暗，兼听则明。可实际上，最后拿主意的时候，任何人都帮不上忙。”

“身居高位，定不胜寒。”

房蕴岚用沉默表示了对姜开的赞同。

三兄弟在去往演武场的半道上，被两个娼家气极重的妇人拦下。

“兴儿，怎么吃完饭也回姨娘那儿去看看？”

“佐儿，怎得今日用饭比平日要久？”

姜承中快步往前走出一段距离，让弟弟们和他们的姨娘说话。

他的姨娘几年前病故，如今记在娘的名下，是名义上的嫡长子。

两个姨娘一直与他不对付，他也不想和姨娘们打交道。

等了会儿，见姨娘们拉着弟弟絮叨个没完，姜承中耐心告罄。

“军令难违，我先行一步。”

两个弟弟见他走，立刻匆匆告别姨娘，跟着一块儿去了。

嘴上还不忘叮嘱姨娘。

“这是节度使和护国夫人下的军令，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