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议和主使吗?”
卫明月把身体缩地更紧实了些,闪烁的眼神带着慌张与无措。
她很怕眼前这个还在和自己好好说话的哥哥,在知道自己父亲底细的时候,会愤然暴起。
就像父亲还在时的每一天,回家都带着一身被打出来的伤。
卫明月瘪起嘴,把额头抵着瓷枕的一角,闭起眼睛,等着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我知道啊。”
拳打脚踢与恶言相向,都没有如意料中那样出现。
“可你爹又不是自愿要当这个狗屁主使的。”
卫明月睁着眼睛,直愣愣地盯着瓷枕,眼泪落在瓷枕上,一滴一滴地汇聚在一起,瞬间下滑,没入织锦缎褥子里。
姜承中还在絮叨。
“你爹是皇命难违,没办法。”
“可他到了前线,还请教我爹许多北戎人的事,说要编撰成书,传给后人。”
“他说,便是他们这代人做不成,总有后人能把失地抢回来的。”
书?
卫明月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但想不起来是什么。
她缓缓抬起脸,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犹豫了一下,打断了姜承中的喋喋不休。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爹敢和高相对着干?”
姜承中白了她一眼,一副“你是不是傻”的表情。
“高相那个心狠手辣的小人,要不是你爹得罪他,他干嘛还要在你爹死后,继续对你们下手?”
“我看呐,你爹一定是把他往死里得罪,觉得不把你们全杀了,难消心头之恨。”
“但凡有胆子得罪高相的,都是不畏强权的好官、好人!”
是……是这样吗?
卫明月不确定。
姜承中说的话太多,她只记住了大半,还没来得及消化,更遑论去分辨其中真假。
“那,姜伯伯和房伯母,为什么吵架?”
“是因为救了我吗?”
姜承中觉得自己快被眼前这个小姑娘给气到没脾气了。
“我说,你是不是傻?”
“要是这个吵架,早在我爹把你带回来的时候,我娘就直接把你丢出门了,怎么会把你留下?”
“我爹当时把你放下,就想去找高相对质,我娘不让,所以就吵起来了呗。”
姜承中十分痛心疾首。
他爹救回来忠臣之后,这是好事。
可是忠臣之后很傻,这就很不好。
他装作老成地叹气摇头。
“放心吧,你就好好在我家待着,没人敢冲进来杀你,更不会有人敢从我家把你带走。”
“我爹是从二品的节度使。”
他伸出一只手,每根手指都伸得直直的。
“领五镇的从二品节度使。”
卫明月不太了解朝廷的官职,但能肯定姜伯伯的官位极高。
高到可以和高家掰一掰手腕。
在姜承中昂首挺胸,非常骄傲自豪的期待下,卫明月十分配合地点点头。
“姜伯伯真厉害。”
姜承中矜持地颔首。
“也没有非常厉害,一般般厉害吧。”
“乔叔叔才叫厉害,能领兵几十万,我爹就十几万……真是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姜承中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叫卫明月有些恍惚。
姜家的父子二人,是不是颠倒了身份?
姜承中说得口干舌燥,刚想举起手中的茶杯,却发现已经没了。
身后的弟弟扯了扯他的衣服。
“哥,差不多了,再待下去就要吃饭了,娘会发现我们的。”
姜承中其实不想走。
难得碰到一个愿意捧场的,他非常舍不得。
而是再怎么舍不得,也得舍得。
他娘揍人,是用军棍揍的。
比柳条疼太多了。
姜承中小声对弟弟说了句“知道了”,转头又摆出一副大人模样,去安慰卫明月。
“我就先走了,一会儿家里开饭,找不到我们可就要大乱。”
然后火急火燎地跳起来,指挥弟弟们把绣墩和茶杯放回原位,务必要做到不留痕迹。
“等等。”
卫明月叫住了要离开的三兄弟。
“刚刚你说,姜伯伯领兵十几万,那他打过北戎人,是吗?”
姜承中不以为然。
“是啊,我爹是抗击北戎的主力之一,怎么了?”
卫明月咬咬牙,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我和你们一起去。”
兄弟三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开口:“你去做什么?!”
“拜师学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