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仄的环境,只能从被柴火遮挡起来的口子,稍稍透进来一点光,看清外面不时出现的鞋子。
周围的温度极高,还有呛鼻的烟气。
卫明月蜷缩起身体,一手搂着怀里的弟弟,一手遮住他的口鼻,不让他发出声响,惊动外头纷乱的脚步声。
即便是小口小口地呼吸,卫明月也依旧闻到了头发被烧焦的味道。
全身上下哪哪儿都疼,连呼吸都开始渐渐困难起来,但是不能松开手里的弟弟。
爹……娘……
母亲……
卫明月猛地睁开眼,入目是厚重的紫茸毡床帐。
一时间,她有些恍惚。
黑漆床,紫茸毡,织锦缎褥子……这些东西,曾经家里也是有的。
卫明月有些不安,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搂住什么,却发现怀里空空如也。
弟弟!
她霍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因为动作太大,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得她忍不住发出低低的呻吟。
卫明月赶忙捂住嘴,将所有声音全都闷在掌心里。
随后发现,自己的头发也被剪过,密匝匝的短发贴在捂嘴的手上。
陌生的环境,弟弟不知去向。
她屏住呼吸,跳得飞快的心几乎要从嘴里蹦出来。
等了好一会儿,房间内依旧安静。
除了自己的呼吸声,没有响起丁点声音。
卫明月慢慢放下捂着嘴的手,大起胆子,用手指抠开紫茸毡床帐的边,扒拉出一道缝,想往外看看。
还没看清房内的摆设,外头就传来了说话声和脚步声。
是一男一女,声音听起来已是有些年纪。
“……这小子傻归傻,倒是挺乖。”
“你瞧,趴我怀里一动不动,比家里那几个皮小子好多了。”
“我倒是宁愿他皮一些,可怜见的……”
卫明月飞快地收回手,重新缩进被褥。
然后又坐起来,把床尾凌乱的被褥铺平整,掩盖掉痕迹。
重新躺下后,她紧紧地闭着眼睛,但呼吸和心跳还是不自觉地加快。
那两人已经进了屋。
“嘿嘿,我去瞧瞧那丫头醒了没。”
“你动作轻点,别吓着孩子。”
“知道知道。”
紫茸毡被人撩起,即便闭着眼,卫明月也能感受到光亮。
眼珠子忍不住在眼皮底下乱动。
“哎哟呵,小丫头片子,醒了还跟这儿装睡。”
卫明月心头大惊。
自己被看出来了?!
怎么办?
他们跟来杀自己和弟弟的人,是一伙吗?
带走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卫明月在继续装睡,还是立刻睁眼中反复纠结,犹豫不决。
在感受到枕边的褥子被压下去后,她立刻做出了决定。
继续装睡。
身侧的两只手已经握起拳头,准备随时出击。
以卵击石固然可笑,但只要去做,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姜开挨着床边,一屁股坐下,魁梧的他顿时占了床头大半位置。
他伸出一根指头,轻轻戳了戳卫明月的脸。
咂巴几下嘴。
“哎,还别说,这丫头的脸蛋摸起来,就是跟皮小子不一样哈。”
房蕴岚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
卫明月并未睁眼看见,但她依然能感受到,那个坐在自己枕边的身躯有多么魁梧。
这具魁梧身体的体温很高,还散发出令人不适的浓重血腥味,闻得卫明月想反胃作呕。
她揪着身上的衣裙,很努力地忍住。
因为害怕,身体一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当熟悉的体重,被压在身上时,卫明月还有些恍惚。
是……弟弟吗?
卫梓辰的鼻息喷到了她的脸上,奶香奶香的味道,温暖极了。
刹那间,卫明月好想哭。
弟弟还活着!
她好想睁开眼,抱一抱弟弟。
再大声痛哭一场。
他们……是好人吗?
卫明月只记得自己抱着弟弟晕过去了,后面的事,全都不记得,此时心里乱极了,脑子跟浆糊一样。
“这孩子身上还有伤呢!你也不怕把人伤口给压坏了!”
“赶紧把她弟弟抱起来呀!”
姜开后知后觉,一边“哦哦哦”地叠声应着,一边把放到卫明月身上的卫梓辰重新抱起来。
“嗐,你这没用的,连你姐都叫不醒。”
“小丫头,别装啦。眼珠子在眼皮底下乱蹦,呼吸还乱糟糟的,装都装得不像。”
姜开仿佛被打开了话匣子,说的起劲,还打算继续埋汰下去。
房蕴岚上前,不动声色地朝他腰眼来了一下,顺势接过他怀里的卫梓辰。
她把扶着腰眼喊疼的夫婿从床上挤开,轻轻拍着怀中卫梓辰的后背,声音柔和又带着利落。
“孩子,不用怕,我们是好人。”
姜开一边揉着腰眼,一边嘟囔:“好人也不会把好字写脑门子上,光凭嘴上说,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