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华家上下热闹非凡,想来都在张罗这每月例行的家宴。
这种家宴华明溪没有资格参加,日子久了,别人甚至把她忘了。
但好在,没有了闲杂人等骚扰,后院着实清净了不少,团团还能自由出入厨房,给蓂兮熬上一口清粥,但对蓂兮来说,这都是治标不治本。
清晨大早,她便独坐床上,闭目运气。
元神需要极多的灵力修补,更遑论重塑肉身,华明溪的身子又是一具废体,若不想点办法,她回到幽冥只怕遥遥无期。
既为尊神,她自有凝聚灵力的功力,只是好不容易积攒一点,转瞬就融进体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感觉十分奇怪,就像体内有个黑洞在吸食着力量一样,蓂兮正欲探查一番,忽然一大群人涌入,打断了她的思路。
“你们干什么?”
团团吓了一跳,又惊又怕地缩在门后,蓂兮也探出头去,只见一个老嬷子立在庭院中央,双手叉腰,万分嚣张。
“昨儿个夜里崔嬷嬷死了,管
家派我来查查是否被人所害。”
此话一出,团团脸色顿时煞白,但桂嬷嬷没有在意,她看向静坐床上的蓂兮,面上浮现嘲讽:“要老奴说,前阵子大小姐不也落水了么,可怜我崔嬷嬷,不知被谁传染了晦气!”
含沙射影,刺得团团当即就红了眼:“嬷嬷怎能这么说话!咱们小姐也是阎罗殿上走了一遭的!”
“你还顶嘴?!”
桂嬷嬷扬手就想给她一个教训,屋里翻箱倒柜的仆从忽然道:“嬷嬷,这个东西有些可疑!”
众人望去,只见一个雕刻精致的仙兽托桃雕正被他攥在手中。
这个好像是……
蓂兮脑海里刚闪过一个模糊的印象,团团已经尖叫起来:“快放下,那是大小姐给老夫人准备的礼物!”
伴随着她的叫喊,那木雕被狠狠摔在了墙角,裂成了两截。
“完、完了……”团团像被人抽走了灵魂一般,失魂落魄地瘫在了地上。
“滚开!”桂嬷嬷嫌弃地将团团踢开,慢条斯理地道:“什么
礼物,分明就是邪祟!你这无知的东西,就是它害了大小姐和崔嬷嬷,你还当个宝贝?为了以防万一,把狗血都泼上!”
岂有此理!
团团还没反应过来,那些仆从已经在房间各个角落撒上了血,就连桂嬷嬷也端着一个盆子走来。
“大小姐也去去晦气吧!”
她说着就要往蓂兮床上倒,谁料莫名其妙的,她的手竟然不受控制,满盆的血径直浇了自己一身!
“啊!”桂嬷嬷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整个人腥臭不堪,瞧着还十分恐怖!
团团目瞪口呆,蓂兮轻咳了一声,淡淡道:“看来沾染晦气的,是桂嬷嬷了。”
“小贱蹄子你说什么呢!”
桂嬷嬷上去就想扇蓂兮一个耳光,无奈身上味道刺鼻,又黏答答得十分难受,她只好先行撤退:“你给我等着!”
闹了一番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去,团团这才上前捡起摔坏的木雕,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小姐,这该如何是好,这可是您这么多天的心血……
”
不仅如此,周围一片狼藉,她的心里越发委屈。
蓂兮慢悠悠地下床,仔细端详着她脸上的泪珠,有些新奇。
地上的生灵果然千姿百态,有的嚣张跋扈,有的却又软弱易碎。
蓂兮想着,轻轻擦去了她脸上的泪,只觉指尖微凉:“强者不会流泪,弱者的眼泪又毫无作用,除了发、泄,又能改变什么?”
团团似懂非懂,只道是自己这副无能的模样让她小姐厌烦,于是小声道:“团团这就去清扫。”
蓂兮随口道:“不必了,明天之后,我们不会住在这里。”
“欸?”团团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梦话,“可、可是明天似乎是家宴……”
“是啊。”蓂兮耐着性子道:“我们就是要去……呃,家宴。”
团团睁大了眼睛,满脸写着不敢相信。
一方面,她震惊蓂兮竟然有前往的勇气,另一方面又为轻易想到的羞辱感到害怕。
团团犹犹豫豫地劝道:“小姐,咱们还是不要吧……他、他们
也没有派人来通知您……木雕重新再做就好,不必急于这一时……”
其实团团理解她的初衷与急迫,华明溪之所以活到现在,多亏了老夫人当初动了恻隐之心留她一命,华明溪做不了别的什么,唯有弄些吉利讨巧的东西,妄求老夫人看她一眼。
可是……真能如她所愿吗?
团团不敢刺、激对方,万一她的小姐再次跳湖怎么办?
这头,蓂兮完全不知团团的担忧与纠结,而是一边思索,一边在破破烂烂的后院翻找,“……该送什么好呢?”
终于,她在角落里发现一棵杂草,由于华明溪已死,这草无人看管,它焉耷耷地垂着头,几乎枯萎。
“把它挖出来,找个小花盆装上。”
“小姐要送这个?”团团忧心忡忡道:“奴婢担心不妥。”
何止是不妥,简直是贻笑大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