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有这祖父在前,王家姑娘的父亲便从小耳濡目染,遵从祖辈教训,一心读书,可最后却也只只是个秀才。
不过那时,秀才在郫县也是拔尖儿的人才了。
只是后头再也没考取上名次,一辈子也只是个秀才。
不过他这秀才加上他祖父的名声,倒是给王家这块牌匾添了些金,去掉了他父亲留下的污点。
王家老爷一辈子遵从读书教育,王家不论旁系还是直系,不论男女老少拉出来都是识得几个大字的,旁人论起来便说他们是书香门第。
王家小姐耳濡目染,知书达理,虽活在小地方可旁人议起都讲她端庄贵重,气质不输京城里的高门千金!
新婚宴席自然是热闹非凡,商会的这群人也没少折腾秦少东家,灌酒灌起来那叫一个狠,大约是没想让他进新房,一个比一个拿的碗大。
姜娇儿看得乐呵,掩唇轻笑。
旁边陈家少东家喝得有几分醉意,单手撑着额头。
“我改明儿……也要娶个书香门第的姑娘回来!”
姜娇儿侧眸,好奇道:“你这是眼红了?”
“不是眼红,就觉着有时候家中说的也挺对的。”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目光有些浑浊看向姜娇儿:“王妃,你可知为何他要娶这王家姑娘?”
姜娇儿笑了笑:“自然是因为喜欢。”
“非也。”他摇头,伸出两根手指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与这王家姑娘只见过两次,第一次乃是说媒时,第二次是下聘时。”
“不过区区两面罢了,怎论得上喜欢?王妃,你没见过这王家姑娘,生的是端庄大气,可姿色平平,断是论不上一见倾心的。”
“那你说是为何?”
“因为王家。”他嘴角翘了翘:“咱们琼州读书人本就少,若不是王妃与王爷改革,迄今为止,恐怕识大字者仍旧屈指可数。”
“咱们经商者乃是下层,常被人看不起,若能娶个知书达理的媳妇儿,身份上也会被人高看几分。”
姜娇儿闻言,扯了扯嘴角,没有接话。
“我们这群商户,在王妃没来之前也曾试图向外走过,可奈何学识不多,走出去便是贻笑大方,没人愿意和咱们做生意。”
“外头的人笑咱们俗气,外面的言语咱们又听不懂。”
“外面?什么是外面?”
姜娇儿捕捉到关键点,他道:“自然是离开咱们大煜朝的外面!”
“我们曾渡海见过一块土地,那上头的人赤脚而行,身上着白袍,皮肤黝黑,头发微卷,说话我们却是半点不通。”
“我们第一次只远远见过,第二次又找寻那块土地,试图与他们交流,他们的土地上遍地是宝,我们想与他们做生意,他们却看不上咱们。”
“后来我们再去,那块土地便不再了。”
“秦少东家当初也在那艘船上,正因如此,他便想日后要娶一个读书识字的女子为妻。”
姜娇儿扯了扯嘴角,心里只觉得有些悲哀。
这个时代,受困的也不止与女子,男子亦是如此。
不过陈家少东家说的外面……难道是外国黑人?
秦家的酒吃到半夜,姜娇儿回去的时候已过子时。
沈鹤在门前等她,裹着厚厚的袄子,伸手将她从马车上扶下来。
“冷不冷?”他搓了搓她的手,手不算冰,揽着她的腰往屋子里头。
“身上倒是没有酒气,看来没喝太多。”
“谁敢灌我的酒?”
姜娇儿眼睛瞪圆,嗔了他一眼,“再说今儿个又不是我的主角,新郎官可被灌的人事不省。”
“那新娘子可糟了。”沈鹤打趣,二人都笑了起来。
“小声些,眼下孩子们也睡了,可别把人吵醒了。”
她说着话拍了沈鹤一下,沈鹤连声应着,哄着把人带进了屋。
外头寒风呼啸,屋内红烛摇曳,芙蓉暖帐。
……
平州工厂开始供货,货源不再从琼州出发,琼州的库存也充足了许多。
平州的生意越发红火,商户遵从姜娇儿的意思,开始对外扩充销售渠道,贩卖出去的洗发水和香皂数不胜数。
平州知府写信感谢,两州互帮互助,逐见成效。
转眼便是中秋,齐家团圆。
姜娇儿宴请了商会众人在万汇居过中秋,转眼又是半年多过去,琼州的发展也离不开他们支持,她略备薄礼以示心意。
此前因为夜市和小吃街与部分掌柜有些龃龉,可随着她多番明智决策,不计前嫌帮扶,这些龃龉也就烟消云散了。
在万汇居与众人同乐之后,便逐一散去,沈鹤带着孩子们出来寻她,一家四口带着阿驰出去看灯会。
皓魄当空宝镜升,云间仙籁寂无声,平分秋色一轮满,长伴云衢千里明。
街道上人满为患,灯火照耀堪比明月。
沈小甜在身侧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娘亲,那个兔子灯好好看,甜儿想要!”
“父亲,那边有猜谜,你也去试试!给甜儿赢个花灯回来!”
姜娇儿揉着小甜的脑袋,“那边有糖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