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风细雨(十一)(2 / 3)

他已无须再问,只因那憔悴瘦削的红衣男子纵身一跃,飘然而去,宛若一只赤色凤尾蝶,遥遥落在远处梧桐树枝上。王小石心中一动,迅速跟了上去。

红衣青年瞥他一眼,眼底散发冷幽幽寒芒,继而目视前方,径直朝着郊外一处荒凉破败的庄园奔了过去。

那里隐匿着十几道高大魁梧的身影,静悄悄把守着各处出口,显然里面藏着不可告人的罪恶勾当。

到了此时,王小石也后知后觉地猜出几分内|幕,这红衣青年似乎早就料到此事,之前兄妹二人种种言行,恐怕都是为了麻痹敌人。行至密室最深处,有人将顾白月放落在地上,她顺势垂首,按兵不动。一个獐头鼠目的矮小男人迎了过来,嗓音粗嘎地说道:“先验验货。”那叫做沈七的拐子道:“能劳动咱们厉二娘的莲步亲自出马,当然是上上货色,绝无仅有,理应关在甲字号房。”

矮小男人眯起眼睛,擎着火把靠近委顿在地的少女,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清爽冷香,待要撩开乌黑浓密的长发,却见对方霍然睁开眼睛,露出一双妩媚又冷厉的桃花眸。

他意识到不对劲,脱口惊呼:“你,你竞然还醒着,这怎么可能?!”矮小男人迅速撤退,他的动作快,顾白月的动作却更快。少女单手撑地,翻身跃起,顺势给了矮小男人一记窝心脚,这一击既稳又狠,直将对方瑞到十步开外,吐血昏厥。

逢此变故,众人尽皆愕然,纷纷持枪拿戈,各自戒备,有人嘴唇撮起打了一个呼哨,留守在地面上的人闻风而动,前赴后继地涌了过来,粗略一瞧,竞象有几十人。

顾白月面庞皎洁,镇定自若,仿佛并非置身敌众我寡的生死险地,而是处于春风桃李之夜的明镜台,她背靠一堵石墙,审慎地打量对面一群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

为首那人身材魁梧,虎脸豹眼,手里挟着一杆烟枪,扬声说起江湖切口:“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跟红还是走白,不如划出道来。”所谓跟红走白,便是在询问顾白月,是来自朝廷缉捕衙门,还是武林名门正派。

顾白月睨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下了断言:“你就是厉单吧,两湖跑马走解一带的地下龙头,不知有多少人命折在你手里,亏你夜里竞也能睡得着觉。”那先前扛着顾白月的女人叫做厉蕉红,正是厉单妹子,原本同帮众有些姐龋,此时听得少女一开口就叫破厉单身份,越发紧张,沉声道:“你到底是谁?"厉单捏了捏沙包大的拳头,手指骨节咔吧作响,“我们这些杂要卖艺的弟兄最是好客,无论你是谁,今日都走不得了!”“呸,好生无赖,哪里有强留人作客的道理!”少女冷笑时也美得令人沉醉,犹如梅枝遥映冰雪,反手从蓬松如云的乌发中抽出一枚发簪,三千青丝顷刻流泻而下。众人凝目一看,哪里是什么簪子,却是一柄弯如圆月的细窄短刀,刀身绯红,泛着琉璃一般绮艳冷光,藏锋于薄如蝉翼的刀鞘,掩映在少女风鬟雾髻之间,微微露出一抹红色,可不是如簪钗首饰一般?厉蕉红失声道:“红袖刀?!”

厉单眼光更为老辣,“不,不是红袖刀,“绯红冷艳,凄神寒骨,形如弯月,惊鸿一现',这是琉璃刀小团月!”

厉蕉红:“什么小团月?”

厉单:“江湖传闻苏楼主爱重唯一弟子,视其为衣钵传人,曾豪掷千金,寻来玄铁石五色矿,经由师弟温梦豹精工锻炼,量身打造了一柄绝世宝刀。”一炉纯青火焰,接连淬炼七七四十九天,才得了这样一把精巧又锋利的刀,观之精华内敛,流光溢彩,团团如天上皎月。顾白月接过此刀时,无意间触及苏梦枕冷冰冰的修长手指,“它叫什么名字?”

苏梦枕略一沉吟:“小团月。”

“何意?”

“独携天上小团月,来试人间第二泉。“注1有道是“六成雷,四万苏",意为天下群雄中至少四万人依附金风细雨楼,六成人归属雷损,双方擂台赛打了好几年,难分轩轻。金风细雨楼近些年呈现燎原之势,身为总楼主的苏梦枕日理万机,颇觉分|身乏术,于是下放权柄,逐渐将一部分事务交由兄弟及弟子打理。众所周知,苏梦枕惊才绝艳却病骨支离,无暇传道授业,曾言此生仅收一名弟子,听闻此女貌美倾城,仙人之姿,唤作顾白月,四年来在金风细雨楼慢慢崭露头角,行了几件出人意料的大事。

金风细雨楼自楼主苏梦枕以下,还有几位头脑人物,薛西神、刀南神、郭东神、莫北神、上官中神合称五方神煞,而少女天生绝色,额生红痣,世人称其“小观音”。

厉蕉红:“一个黄毛丫头而已,大哥何必怕她?”厉单颤声道:“你懂什么,我原以为金风细雨楼出动了薛西神,若是出动这位西天神煞,本就九死一生,如今却是连顾白月都来了这里,只怕苏楼主也已大驾亲临,既见观音,如何不识真佛?”

“收拾你们这些宵小,倒也不必我师父亲自出马。”顾白月素手一掷,小团月破空突袭,如一泓寒潭秋水,疾速吻向厉单脖颈,骇得他虎目圆睁,举起烟枪格挡,却还是被小团月划破胳臂。厉蕉红拳脚功夫不敌兄长,见到厉单负伤,高声呼告:“赵堂主,请您老助我等一臂之力!”

一个枯瘦秃顶,银眉白髯的老人,慢慢从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