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一下我跪倒在地,这么反复跪来跪去,今日我这膝盖定会青紫一片。
“回太后娘娘,断无此事。妾身自幼在庄子上长大,半年前备嫁才回得京城,此后一直深居简出,未曾见过半个外男,何来私会之说?”
“今日午后妾身伺候婆母和寿县主在前殿用完斋饭后,就回到孀居的后院抄写经书,直到娘娘跟前的李公公传唤方才离开厢房。”
“这一月里不止知秋,还有我院内的两个扫洒婆子,还有庵内众多师父都可以为我作证。我自来此,除了每月初一十五去前殿礼佛,其余时间都在院内抄经念佛,未出院门半步。我房中还有今日抄写的经书,之前每日抄写的经书还在地藏殿里供奉,请娘娘明鉴。”
我叩首跪地不起,憋出几滴眼泪,想着今天一天受伤的膝盖和肠胃,面上露出悲愤的神情。
“是吗?小李子,去查。”
“是。”那个李公公抱拳退出正厅,希望那一锭金子最起码能让他秉公处理。
“静云,你继续说。”
太后就这么跟静白你一来一回论起佛法,丝毫不在意下面还跪着一个大活人。
我趴在地上听得云里雾里,只半懂不懂地感觉到太后的佛法水平好像确实还挺不错。
“哟,皇祖母院里这么热闹。六弟,你跪在这里干什么?”
听到一个爽朗的男声从窗外传进来,我认得这个声音,是那位三公子,原来真的是皇子。
一直没听到回答,这个长得浓眉大眼但肚子里坏水却不少的三皇子继续嘲讽:“六弟,在哥哥面前有什么好难为情的,我这就去为你求情。”
“儿臣拜见皇祖母。”三皇子叩拜在我身侧。
“起来。”
“皇祖母,六弟还跪在外面。”
“怎么,你要为他求情?”
“现在虽不是炎夏,可日头也不弱。您也罚他了好一阵,多大的事儿,您不看僧面看佛面让六弟起来吧。”
“多大的事,呵,你让他说说是多大的事。他都不顾僧面佛面的,哀家也不必顾了。”
“皇祖母…”
“不必再说了。”
这位三皇子嘴上说着求情的话,却句句火上浇油,成功点火后麻溜爬起来坐在八仙桌旁。
“禀报太后娘娘,小李子有事回禀。”
“叫进来。”
“启禀太后娘娘,奴才去后院二少夫人厢房里,确实看到今日未抄写完的经书,有几张笔迹还未干。地藏殿里有两卷二少夫人抄写的经书,与房内笔迹一致,请娘娘过目。”
“呈上来。”
“你抄写的是地藏经?”
“回娘娘,是。妾身夫君新丧,妾身身无长物,只要吃斋抄经能略表心意。”
“这字你是师从何人?”
“回禀娘娘,妾身幼时在庄上长大,因机缘巧合救得一老翁,从他留下的书中习得。”
“这字既结体严紧又不失秀美,倒是颇有风骨,倒没有堕你们姜家三代文名。”
“谢太后娘娘夸赞。”
“依你之言,你那丫鬟全是诬告,那你与她有何仇怨。你可知奴告主得先杖责三十。”
“知秋与我一同从姜家来侯府,妾身向来对她优容有加。妾实不知有何仇怨会让她对妾身如此诬告,不仅想要妾身的性命,还要断送姜府几代的清誉。”
“妾身敢以姜家一百多口人命起誓,绝无半句虚言,请太后娘娘彻查此事,还妾身也还姜家一个清白。”
每次拿姜家人起毒誓,完全没有心理负担,甚至还有些愉悦。为防止表情崩坏,我只好死命抠住手掌心,用疼痛让自己清醒。
这具身子甚是娇弱,一点点痛意便会泪眼朦胧,这下我的眼泪就显得更加真切。
在侯府里我有次听闻宁檀儿在背后骂我狐媚子,现在想想好像也没有骂错,这具身子确实有狐媚的本钱。
“皇祖母,这种敢背地里状告主子的奴才本就不是什么信义之人,许是为了钱财,或是起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按规矩处置就得了。六弟还跪在外面,您老人家处理正事要紧。”
三皇子在一旁帮腔,应是宁远轩的缘故。
金大腿果然一诺千金,就是不知道为了说动这个三皇子出面,要许出去多少利益。
“小李子,把那个丫鬟带下去按规矩处置,离远些别扰了这佛门清净地。”太后被三皇子说动,点了点头,向李公公下令。
“奴才谨遵懿旨。”
“姜氏,你御下不严,哀家罚你抄写十遍地藏经,供前太子灵前,七七四十九日后回赠给给庵内信众,为先太子积功德。”
“阿弥陀佛。”静云俯首合十。
“谨遵太后懿旨。”我三叩首后,拖着半麻的身子慢慢退出正厅。
眼神扫过八仙桌旁的三皇子时,我看到他快速对我眨了眼。
我眼皮一跳,低头看路快步走到正厅外。
“小李子,叫他们几个进来。”
在离开正厅前,听到太后非常不耐的声音传唤外面这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