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京师年关难过!旗人难!乾隆更难!(1 / 3)

第304章 京师年关难过!旗人难!乾隆更难!

乾隆四十一年的最后一个月份,俗称“腊月”。

京城照例是很热闹的,四九城的旗人们筹备过年,这里面的讲究可多了,一般人压根学不来。

距离衙门“封印日”还有几天,

许多人家已经开始筹备年货了。

吃食是大头,瓜果酒肉,荤素点心,羊头猪头,讲究繁多,一样都不能少!

一身崭新衣裳也是必须的,不然走出去被街坊四邻耻笑穷困潦倒,整个一破衣烂衫!

亲戚朋友上司伍的,也要走动一二!

这些开支加起来是个庞大的数字。实际上有一半的京旗人家囊中羞涩,打肿脸冲充胖子,借钱过年!

……

理藩院衙门当差的正红旗旗人,那三爷,这几天心神不宁。

“当家的,你每天像个没头苍蝇似的乱窜,你有啥心事?”

“我,我有啥心事,我就吃饱了撑的想遛弯。你一妇道人家胡咧咧個啥?”

“得了吧,院儿里的大黄狗都瞧出来了。您呐,愁银子!”

“去泰丰楼,有位外地穷县为官的老友进京,邀我一叙。10年未见,甚是想念。”

“爷,去哪儿?”

那位订馆子的同僚甭看官袍鲜亮,口气挺大。

那三爷笑道:

“您这又是?”

是旗人觉得很跌份的一件事。

……

“吉林来的。共一个老太爷的爹。”

快出巷子口又遇到一衙门同僚,拱手行礼:

“那爷,您这是?”

一路上,

“爷,到了。”

那爷家住城东,溜溜的跑到城西找当铺,不是闲得慌,而是为了遮羞。

家里老爷们负责银子,否则她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中年胖妇人,无可奈何的笑笑:

“我懂,家丑不可外扬。对吧?”

又雇了辆马车,方便隐匿。

那三爷吓了一跳:“嘘。”

“哪个乡下?”

“咱旗人活的就是个体面。这种不体面的话,以后少讲。”

典当,

“年关难过!”

总之,只有京旗才是正宗。

黑龙江的旗人就甭提了,简直是不开化的野人。

不断遇到熟人打招呼,车帘子就没放下来的机会。

虽是同根同源,可在京旗眼里,吉林那帮旗人都是土老帽。

盛京稍微好点,相当于保定廊坊这种乡下档次。

那三爷闭着眼睛,正襟危坐,心中默念:

离开了熟人区域,车把式明显加快了速度,头也不回的问道:

“得嘞,您老坐稳了。”

“哟,您老这人脉真是深不见底。”

“西市胡同。”

那三爷在院子里踱步,下定决心,去当几件东西。找了块蓝绸布把两件祖传的瓷器包了。

关内的驻防八旗,那又要区分看待的。南方的高人一等,西北的全是苦哈哈。

“谁说不是呢。”

那三爷摆出上位者的姿态,居高临下,满怀怜悯道:

“年关难过呀。”

车把式虽是廊坊人,但久混京城,熟悉这片地面爷们的德行。悄悄的放慢了车速,方便客户多吹嘘几句。

妇人丢下个白眼,自顾自的离开了,去邻居家嗑瓜子闲聊。

“哦哦,乡下来了几个穷亲戚,我这不是去馆子订上两桌,不能丢了咱京旗的礼数。”

“得,当我白说。”

……

甚至比只生丫头不生儿子还要跌份,毕竟没儿子可以甩锅老婆,没银子的锅甩不出去。

……

实际上也就隔壁二荤铺去买点猪头肉、卤大肠、油炸花生米,再打2斤浑酒。糊弄吉林来的亲戚,足够了。

“伺候着。”

车把式拿下小凳子放地上,又伸出一只手臂扶客人下车。

那三爷的眼光从未在他的脸上停留一刻,下车的动作十分尊贵,拿捏的恰到好处。快一分显急躁,慢一分显老态。

已仙逝的阿玛曾经叮嘱过:

对待一般人是不能给脸的,否则他们就会看轻了你,蹬鼻子上脸。你朝他笑,他觉得你也是贱人。你朝他甩脸子,他反而觉得你是贵人。

当铺门口,

两个膀大腰圆抱着胳膊的汉子见了,立马走过来,挤出笑容:

“这位爷,您是要当东西吗?”

那三爷矜持的点点头,依旧目不斜视,眼神从不在这俩打手脸上停留半分。

这种贵人作派倒是挺唬人。至少车把式和打手们都认为,介是位爷~

……

然而进了当铺。

见多识广的朝奉是瞒不住的。

他只是眼皮一抬,就看透了这位大清早第一个上门的客人成色。

头戴一顶镶玉瓜皮帽,5年前的款式。

一身暗纹红绸夹袄倒是值点银子,可滚边的皮毛明显暗沉,不蓬松。这是穿久了洗多了的缘故,说明此人平时出门就指着这一件体面衣裳,没得替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