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后。
“喝点水。”邱良低声说。
柳安发着抖醒了,不住咳嗽,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房内,邱良喂给他水,再为他解开绷带包扎。
“这是哪儿?”柳安喘着气问。
“山里的一个小村子,都是些猎户,暂时还算安全。”邱良把在山里找到的草药递给柳安。
柳安吃下药,稍稍好了些,继续问:“她们呢?有人活下来了吗?”
“不知道,”邱良答道:“就算活下来了,也渡不了河吧,迟早都是死,死前还要遭这些罪。”
午后,难得的艳阳天,炽烈的阳光下气候干爽,照在柳安的床上,犹如一场不真实的梦。
柳安重重吁了一口,挣扎着想要下床:“有我师傅的消息吗?”
“没有。”邱良说,“以雪尊者的武艺,天下何处去不得,如今是我们得保住小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往安阳去吧。”
柳安又缓了一会儿,已能下床走动,摸了下胸口,发现信没了。
邱良则坐在门外,一动不动。
——该死,不会路上丢了吧。
柳安摸遍自己全身,始终找不到高睿的信。
那信上有高睿的私印,为今之计,他只有先去投靠高睿
,然后找到容沁,要是信没了,他不一定能见到高睿。
“你在找这个?”邱良拿出信,朝柳安说。
“谢谢。”柳安如释重负道,将信收好放进贴身的衣服里,邱良又说:“剑也给你带着,可惜剑鞘丢了。”
“不打紧。”
柳安看了一会儿邱良,突然朝他跪下,邱良忙伸手来扶,说:“别!你师傅是兰姐的恩人,我承蒙兰姐照顾,受不起你这礼。”
“没这一说,是你救了我,就是我师傅在这儿,肯定也会谢谢你救了我的性命。”柳安说。
——更何况他还削了你的头发。
这句话柳安也只在心里想想。
“你师傅救下这么多人,为的就是广结善缘,”邱良说,“大家连性命都可以不要,不是为的感情,而是你的……”
柳安沉默良久,邱良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最后方道:“师傅的恩情。”
这话说的残酷。
无非是指,容沁救人,不过是想让他们为自己卖命,对这些人来说,非是救命而是续命。
柳安点点头,叹了口气。
两人皆是无言,直到晚上,柳安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顿时用手势示意邱良警惕起来。
可怜这猎户村中
的人都是些普通人,还在深夜里酣睡,便毫不知情地丢了性命。
与此同时,容沁驾驭抢来的马,在河岸停下。
茫茫黑夜中,河水拍打着被冲到岸边的尸体。
他下马查看,发现是月兰的尸体,便捞了起来。
明明时间很紧迫,容沁还是用剑刨了个坑,把月兰的尸体放了进去,然后才借助浮木,运起轻功渡河。
当悄声而来的刺客来到柳安他们的屋子之时,被门后的柳安倏然一剑刺中咽喉,发着抖跪倒下去。
柳安将人拖进房内,与邱良侧头朝外看,窗门外,更多的刺客过来了,似乎正在搜寻。
“得马上跑,”柳安说,“不知道是哪个门派的人,但非善类,一会儿人一越来越多,再跑就来不及了!”
邱良伸吸了一口气,看着段岭,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正在他准备开口说掩护柳安逃离之时,柳安却握住了他的手腕,极缓慢地摇了摇头。
柳安猜到了他的想法。
邱良也知道了柳安的意思,他不想再有人为他牺牲了,要死也得一起死,两人当即极其小心,从后窗小心地翻出去。
刚离开村口,便被一名刚来的刺客发现了,那刺客丢
两发暗器,都被柳安和邱良避过。
令两人疑惑地是,那刺客不再追缉过来,也没呼叫其他的刺客,反而转身回入村落。
邱良以为逃得大难,柳安却猛然反应过来,心跳如雷。
果不其然,背后响起更多的脚步声,两人对视一眼,没入山林。
“他们在找人,也在躲人,肯定有人来救我们了!”柳安小声说,此刻他唯一能想到的便只有容沁。
黑夜里,柳安知道已到了生死关头,若躲过这一劫便是万事大吉,要是这次逃不掉,唯有死路一条。
邱良闻言,不敢发声,带着柳安朝黑暗里钻。
山里的地形非常复杂,白天还好,晚上就找不着路了,而柳安更从未来过,不知前方等着自己的是什么。
灌木挂得两人伤痕累累,却不敢停步,山峦曲折,随时可能一脚踏空,坠下万丈深渊,树木犹如黑暗里的鬼影。
——我不能死,师傅已经到了,我一定要活下来。
那是柳安全力奔跑的唯一念头。
然而背后飞索甩来,猛地套住了邱良的脖颈。
柳安转身要来救,邱良却被拖得全身飞起,柳安拉着他的手,都是被带的一踉跄。
“快跑!”邱
良声音嘶哑,这是他说出来的最后一句话。
然后他便被拖下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