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岁觉得自己就是个离经叛道之人,从不受这朝代的约束,而且她一来就流放,每天忙着如何养家糊口,也从没有人因为她是女子就用那些条条框框来要求她。
她就像刚出生的婴儿,用一双眼来重新审视这个世界。
但,光怪陆离的事从内心讲她还是非常排斥的。
就拿一直跟在屁股后面的圣女之力来说,简直匪夷所思,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换成旁人,也许会很高兴自己有这一番际遇,毕竟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圣女之力如今可是苦巴巴跟在身后的。
她闭着眼,身体能清晰感受到圣女之力的渴望和迫切。
流言止于智者。
所谓圣女之力也必须要有承载它的躯体。
而她无疑是最适合的容器。
但,万事万物都有自己要遵从的规则,圣女之力也不例外。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圣女之力已经从开始时的深紫变成浅紫。
“真的,只要离开您两个时辰,我就会消散无踪,归于混沌。”
柳岁微睁了睁眼,一脸的无所谓。
“人都不能永生,何况你这灵体,本就需依附才能壮大。”
她弯唇,“对了,如果我死了,但是还没找到下一任的圣女,你的结局当如何?”
圣女之力简直气得七窍生烟,偏还不能与她硬碰硬,只得软了声调轻声哄着。
“不会的,上一任的圣女身死,灵体会早她一步去寻下一位圣女,生生不息,所以您担心的事不会发生。”
“所以说等同于是抛弃了即将要死的圣女?那我要你这种忘恩负义之辈有何用处?”
不光不听命令,还是贪生怕死的。
圣女之力一噎,倒是从未往深层想过这问题。
它的存在该有百年了,一直遵循着一个原则,那就是寻到圣女,壮大自己的同时,也协助圣女治理怀义。
怎么从柳岁嘴中问出来,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它一个外人看不着摸不着的灵体,也要背负忘恩负义的骂名?
柳岁深吸一口气,按住心中想要把这气团一掌拍散的冲动。
“如果不能为我所用,且不分善恶好歹,只一味机械地进入一个又一个圣女的体内,你的出现又有什么意义?”
“我无法拯救苍生,也做不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但,永远保持一颗善良的心,是我的初衷!所以,我不需要你!”
自古习武和修仙皆为正义而存,欲不灭道不存。
可活在世俗中的人谁又能真的抛开七情六欲,不过是少些私心,多些大爱。
圣女与圣女之力就是两个独立的个体,互相依附,难分高低,可这股灵力用在正途那就是惩恶扬善,可若是有人之心利用它走捷径,那就是助纣为虐!
她也不知自己穿越一场因何而来,但肯定不是为了造杀孽!
为了不让大昭千疮百孔,满目疮痍,为了所有想要守护的人世代喜乐,她想她愿竭尽所能!
只有一步一步朝前走,才能知道到底走多远。
她想得深远,不觉间已经到了落脚的客栈。
烛火摇曳,桌上的饭菜还冒着热气。
这一刻,更坚定了柳岁要护着身边人的决心。
“你走吧!不管是重新寻找适合的身体还是归于混沌都与我没半点干系!至于怀义,呵,能定下这种无情无义规则的地方,乱就乱了吧!”
她从景昭辰的背下轻轻跃下,甚至都不曾回过一次头。
圣女之力有些沮丧,它在门边不断徘徊。
百年来既定的规则要被打破重造其实是件很难接受的事。
可,柳岁说得对,没规矩不成方圆!
圣女之力凌驾于圣女之上,本就称不上尊重,何况它其实才是那个需要依附的虚幻之力。
简单洗漱一下,柳岁就与景昭辰坐下用饭。
忙活了一天,这会反而没了胃口,只吃了小半碗饭,两人同时放下筷子。
“岁岁,其实我觉得你不必如此急着拒绝,只要它愿为你所用,于你有百利而无一害。”
柳岁趴在桌子上,手指戳着茶水描画。
“嗯,可你也看见了,它压根不服管教,又没实体,就是想揍也揍不着啊!”
景昭辰端起茶啜一口,眉头微微蹙起。
“这茶怎么这样苦?”
江树捂着屁股从阴影处走出来。
“回爷的话,这是柳姑娘吩咐煮的,添加了一些药材。”
“嗯,喝了吧,对你大有裨益。”
她不多说,景昭辰也不问,端起茶一饮而尽。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百密也总有一失,我就想着不如让你自带抗体”
景昭辰的瞳孔猛地缩了缩。
“你该不会加了尸虫?”
柳岁懒懒应一声,“是啊,晒干磨成粉是上好的药材,避毒驱虫”
“呕——”
不等她话说完,景昭辰冲到门边干呕起来。
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只只肥胖又丑陋的虫子不停地蛄蛹,胃里就忍不住一阵阵翻江倒海。
“我无需你那什么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