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回家,他说起翻看近些年的案件卷宗,有一件是宣宁侯府第六子在家威逼奴婢不成,便当街殴打羞辱,被宝庆县主撞见,喝止阻拦,双方起了冲突,同到衙门公断。上任府尹判宝庆县主五十两银子买了那奴婢,各自归家。大哥后又将此事提起数次,对宝庆县主深为赞扬。”
“是有此事!”纪明遥兴奋说,“原来你知道!”
她本想等崔珏和宝庆姐姐先正式见过面,让他知道宝庆姐姐并非无礼之人,再详说这件事,他自然更会相信。
“那顾阳辉真是白瞎这么好的名字!”正是好机会,她赶紧补充说,“那年宝庆姐姐才十三岁,他都十八了,当街打人被宝庆姐姐拦下,他面上无光,竟还想对宝庆姐姐动手!宝庆姐姐一鞭子就抽在他脸上,好像现在疤痕还没消呢。被打的丫头那年也才十四,宝庆姐姐给改了名字,叫‘迎寿’,如今正在广宜长公主身边当差服侍。”
已至正院,崔珏便先只对夫人应下一声,并未再多加议论。
可他们还没行至正房门前,忽有一团火红冲到他身旁,瞬时就抱住了夫人!
“宝庆姐姐!”纪明遥也立刻回抱住她,忍不住这时就问,“怎么这就来了?”
“明遥妹妹!”拉着纪明遥快速左看右看,宝庆在她耳边说,“快快快,你成婚第二天淑妃娘娘就叫我娘和我进宫了,我这话憋好几天了急死我了!快和你嫂子道别咱们就走——哦,妹夫也来了!”
她想起来旁边还有个人。
崔珏空握了握自己的手,看向正双手挽着他夫人的客人。
他俯身作揖,依礼称呼:“崔珏见过县主。”
他说:“下官正是夫人的新婚丈夫。”, ,887805068
纪明遥高兴地翻了个身。
听见里面有了动静,正在帐外守着的青霜花影忙将床帐拉开一条缝隙,轻声问:“现下才过卯初三刻,姑娘要起吗?”
“起吧!”纪明遥觉得自己真是太勤奋了!
这还不到六点哎,她就主动起床了!
床帐被完整拉开,帐外还并不很亮,尤其窗外,竟灰蒙蒙的,还不似清晨已至。
“从二更起下了一夜的雨,我们起的时候才停。”花影笑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天能放晴。若不晴,只怕这里的花园要晚一日再去逛了。”
姑娘昨夜睡前还兴头地和她们说,来了这些天,已经回过门,又暂且还没正事,也该去这里的园子逛逛了。
花影说完,便看青霜,等她回姑爷的事。
青霜才要开口,姑娘先问:“我睡着之前,好像听见你回来了,还放了什么东西在屋里?”
“是有东西!”青霜便先回这件要紧的事,“是太太让我拿给姑娘的!”
她起来去妆台上拿,边走回来边笑说:“太太让我同姑娘说:姑娘昨日受了大委屈了,可惜大姑娘心里还不明白,太太就没敢说让大姑娘再给姑娘赔礼。这是太太拿给姑娘戴着玩的。太太还说,这里大奶奶的好她都知道,请姑娘别把大姑娘的浑话放在心上——”
——卧房门开了。
白鹭走进来在门边打帘子,却迟迟没有第二个人入内。
纪明遥瞪了青霜一眼。
这丫头方才说话声音不小,一定是想让崔珏听见!
青霜只顾低头,心里不认为自己错了。
姑娘在娘家护着这里大奶奶,崔家还没一个人知道。别人不知就不知,可既有机会,当然要让姑爷知道!
抱着温夫人赏下的锦匣,她跪在姑娘面前。
不管姑娘要怎么罚,她都认了!
才起床就要解决这么复杂的情况,纪明遥不由叹气,揉了揉自己额头。
她先示意花影扶青霜起来,又问白鹭:“举了这半日帘子了,手累不累?”
“是累了!”白鹭忙笑道,“二爷快请进吧,奶奶等着呢。”
又过片刻,门外的人才走了进来。
他看向床边。
新婚三日已过,夫人换下了一身红衣,只穿着月白轻罗裹胸和浅水色的细绫裙,乌发微乱,垂在她白皙红润的肩头上,比之前几日的妩媚鲜妍,更显袅娜超逸。
走向夫人时,崔珏未再犹疑。
夫人显然在等着他过去。
对方才青霜之言,崔珏的确甚为在意。
那丫头垂首站在一旁,他只问自己夫人:“昨日回门,在岳母面前,大姐还为难你了?”
已经这样,也没什么好再瞒的,再不说反而显得扭捏。
纪明遥就简单概括:“大姐对我心有不满,故意拿嫂子说话,我让她有气直接对我说,别扯旁人。后来太太便许我先出去玩了,不算什么要紧大事。”
她笑道:“至于她说了什么不好听的,就不告诉二爷了吧?”
“嗯。”崔珏摸上夫人的鬓发,看着她说,“多谢夫人维护家里。”
纪明遥却移开眼神,又瞪了一眼青霜,才说:“一件小事,何必谢来谢去的。”
青霜一乐,胆子也又大了。
她上前一步,把锦匣递向姑娘,问:“姑娘现在看吗?”
“看吧。”纪明遥接过来,自己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