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指挥使。”
楚嬴一开口就将段正贤胡乱的思绪拽了回来。
他当然知道段正贤在想些什么。
原本段正贤的出现不在他的预料之中,燕都城的沦陷同样让他意外,想必段正贤定是没有听从他的劝告,这才导致了如今局面。
这件事情不该段正贤知情的。
可段正贤既然已经向他替民请命,又作风诚恳。
楚嬴没有杀他的道理,自然也没有为了他耽误计划的道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本宫此次是为了救民救国,你当知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段正贤面上浮现出纠结痛苦。
他若是将此事上报,但是无情无义的畜生之举,可若是瞒下来……
段正贤咬牙看向楚嬴:“我见大殿下大义凛然,定不是北乡侯那等小人之辈,这件事情,卑职会权当做没有看见。”
楚嬴看着他,突然笑出了声,手掌轻轻拍了拍段正贤的肩膀。
“段指挥使做了个不错的选择。”
他双手摊开,示意崔肇替自己穿上甲胄,往城楼下方走。
段正贤紧随其后。
突然,楚嬴回头看了他眼。
“段指挥使,你知道有一点吗?”
段正贤茫然摇头。
“就算你打算上报,我也不派人阻拦你,但你的证据呢?所谓的北原骑兵,你能证明他们真的是北原的吗?”
多智近妖——
段正贤心里一瞬浮现出这四个字。
他打了个寒颤,快步跟在楚嬴的身后。
幸好楚嬴这个皇子从来没有把这种心思用在邪门歪道上,不然京城的那几个皇子,未必就玩得过楚嬴。
城门吱呀一声打开。
领队的李海激动地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奔至楚嬴面前行了个大礼。
“让殿下等候如此之久,是我等的过失!”
他还想要多说什么。
却见楚嬴抬手将他扶起:“一路急行军多有辛苦,再累些时日,等解决了此间事情,我好好请你们喝一杯。”
这李海听着楚嬴如此亲近的话语,激动得双手颤抖,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天的疲惫呢。
他立刻请楚嬴上马,即刻就要带人启程,直奔瀚海关。
段正贤也就只能从顺城里面拽匹战马跟上。
他心情忐忑,不由得和身边崔肇搭话。
“我刚才细数,此番大军只有万人,我离开燕都城时,曾估算燕都城内有一万五至上的高陵兵,如今只有一万大军是否太少了些?”
先前只忧心没有兵,如今
倒忧心起一万大军不够了。
崔肇学着楚嬴那般似笑非笑地瞥了眼段正贤。
“大皇子殿下加一万兵士,对方兵力不超过两万,太少?你未免太看得起高陵兵了!”
说完他大笑出声,用力扬鞭转瞬就追上楚嬴,将段正贤甩在身后。
段正贤茫然地抓着缰绳,眼睛里面满是疑惑。
看得起高陵兵?
这又是从何说起啊?
……
东蓟府兵备道内,曹玉堂捂着肚子上的血口,仰头贴在城墙上,压抑着身体的痛楚,身边却传来一连串吭哧吭哧的粗气声。
他扭头过去,正好可以瞧见韩常山那浑身乱颤的肥肉。
韩常山身上暂时没有什么伤口可言,但瞧那面色,也不见得比他这个受伤之人情况更好。
“知府啊,大皇子殿下说得好,平时要多运动。”
曹玉堂这个人也算拿得起放得下,当初水匪的事情过去后,没少让属下在郝富贵和炎煌卫那打听些楚嬴的事情,外加这些事情并不重要,还真就让他听了话找着机会调侃起人来了。
“你看看你这搞得,都快成水里捞出来的了。”
韩常山听着曹玉堂的调侃,拿着衣袖不断擦拭额头的汗水,他身形本就微胖,在这种战役之中,
明显就是拖累。
被调侃几句,他也只能苦笑。
见他不说话曹玉堂也不好意思再开玩笑,有些认真地开口感激:“若不是东蓟卫及时抵挡,我早和兵备道怕是已经殉葬多时,多谢韩兄了。”
韩常山摇着头还是苦笑。
“都是东蓟府境内,有什么谢不谢的,职责所在。”
“可惜消息不能传出去,想要向大殿下求援都做不到。”
撑了这么多天,要不是高陵国那群人有意逼疯他们,故意耍弄,兵备道早在半日前就被高陵国攻破了。
可就算如此,兵备道也抗不住高陵兵下一次的进攻了。
正想着。
远处突然传来刺耳的敲鼓声,犹如冥府鬼泣,声声入耳道道不绝。
那高陵兵似乎是修整足够,个个翻身上马,再一次朝着兵备道奔袭而来。
万马奔腾,血色阴郁,天边的夕阳红霞似乎也预示着兵备道即将走入终末之战。
那高陵兵更像是地府里面杀出来的恶鬼,手持大刀青面獠牙,前来收割枉死之魂。
曹玉堂和韩常山相互搀扶着站起,对视苦笑。
“没想到会和你死在一块,可惜了,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