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仁本身就是个极其聪明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在十一岁的时候就获得天之骄子的美誉了。他知道墨渊这是在给他使用激将法,他也知道这种激将法的套路很直白,很老套,很幼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真的有点被激到了。
孔仁看向墨渊,努力压抑着自己有些微微波动的情绪:“墨师,您就不怕,就不怕人们说您无能,管理不了一个学科区,被我一个小子给取而代之了吗?”
墨渊豪气干云的摆摆手:“怕个鸟。干不了就是干不了,无能就是无能,实事求是而已,怕个锤子?我墨渊活了几十年了,有过低谷,也有过巅峰;有过辉煌,也曾被踩进泥里。如今的我,早已经无视了那些个无聊的是是非非了。”
墨渊起身,走到孔仁身后,拍了拍孔仁的肩膀:“小子。我在第一次见到陈琦殿下,并且跟他有过一番交流后;就知道,我已经老了,应该给娃娃们让路了。今天看到你,我就更坚信了这一点。”
“你这个小家伙,从门外开始,就在刻意隐蔽自身的锋芒;倘若你面对的不是我,而是一个阅历没有那么深的人,或许就真的以为你是一个谦卑有礼的晚辈了。但是,老头子我可是经历过生死人,哪里会那么容易被你这个小家伙给糊弄了?你骨子里的那股高傲,还有你多少年培养起来的上位者气势,根本隐藏不了。”
“面对你们这样的少年英才,我这个老头子理应退位让贤。那,既然都退位让贤了,何不退个干净?非要留些个剪不断,理还乱的破关系存续着,不就是存心给人添堵,让人厌烦吗?”
墨渊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眼睛盯着孔仁:“小家伙,年少有为就应该锋芒毕露,虚伪的客套只会让人觉得厌恶。”
“兰园,是个汇聚天下能人志士的地方;在这里,实力是唯一的通行证。陈琦殿下统管整个兰园,四区三十二坊,那么多的各行各业的大师对陈琦殿下都是推崇备至;靠的是什么?是他皇子的身份?还是他丰都驿主司的官秩?又或是他日进斗金的敛财能力?”
“都不是!是因为他本身就有与四区三十二坊各掌事一较高下的实力。”
“他可以和欧铁大师讨论铸造,也可以和秦世嘉讨论建筑设计和制造;可以和杨凡讨论良种培育,也可以和吴苗讨论土壤改良;可以和牧元讨论医术和医疗改革,也可以和杜康讨论酿酒和酿造技术改良。”
“四区三十二坊,哪一个敢说他们在专业知识上能够胜得过陈琦殿下的?”
“钱压奴婢手,艺压当行人。”
“若不是陈琦殿下本身才学过人,见识渊博,哪里会有现在的兰园呢?”
墨渊郑重其事的看着孔仁:“所以呀,孔仁小子。你若想要在兰园中立足,想要做这学科区掌事,想要掌管学科区,想要报答陈琦殿下的知遇之恩。就应该将你的锋芒,你的棱角亮出来,好好的让那些个蠢货们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告诉他们你是靠着自己的能力当上这学科区掌事的,而不是因为你是孔丘庐主的儿子!”
孔仁了然的点点头,他现在终于明白了墨渊如此苦口婆心的原因。过去,他习惯了遮掩自己的锋芒,让别人出头,让别人获利;原因嘛,也很简单。他出身岱岳草庐,终生不得入仕为官;所以,不管他出不出头,他都是岱岳草庐的少庐主;不管他获不获利,他都是未来岱岳草庐的继承人。有道是‘无欲无求’,孔仁本来就没有‘欲望’,自然也就无所求了。
不过,现在的孔仁,就需要有欲有求了。
为了来和陈琦共事,他自愿离开了孔家,脱离了孔家族谱;没有了少庐主的身份,也没有了继承人的未来。今后,他所有的一切,都需要靠双手自己赚。在这种情况下,他之前那种锋芒尽藏的处事风格显然是不切实际的了。
孔仁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便从善如流了。今后我也不会再掩藏锋芒,无欲无求了。希望我不会给陈琦殿下误事,耽误了陈琦殿下的长久之计。”
孔仁说完,昂首挺胸,那多年来养成的上位者的威压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孔仁整个人也像是镀了一层金光似的,闪闪发亮。没错,这才是真正的孔仁,那个天之骄子——孔仁。
陈琦亲眼看到了孔仁的变化,满意的点点头,至于孔仁的威压,对于他来说,聊胜于无罢了。
孔仁的上位者威压是多年来被人认可,被人肯定,被人追捧下形成的;那就像一件华服,披在孔仁的身上,让孔仁整个人都熠熠生辉。
而陈琦的那股上位者威压,是完全来自骨子里的,是先天就形成的。不管别人怎么说他母亲的身份如何下贱,如何上不得台面;但是,都改变不了他是中元帝国皇帝陈伽罗亲儿子的事实,那种独属于皇族的上位者威压是留存于骨子里的,不会因为外物侵扰或际遇变迁,就改变的。
老话讲的‘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就是这个道理。
陈琦点点头,看了眼天上的太阳:“已经巳时了,咱们仨回我那兰馨苑里聊,怎么样?”
“等到午时,我在兰馨苑中给孔兄设接风宴,请墨师作陪。不知墨师可否赏光?”
墨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