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这边,自从杜缙云逃跑后,谢淮安失去了进水师的机会,在种种打击之下,意志消沉了好些时日。
颇有一蹶不振的趋势。
近来更是迷上了酗酒,这样才能睡个安稳觉。
谢明宗夫妻俩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奈何束手无策,连一句稍重点的话都不敢对谢淮安说,生怕对方崩溃。
事到如今,他们也终于认清现实,谢淮安的确是被他们宠坏了,连这点打击都受不了,真是枉费了二十多年光阴。
这天破晓时分,谢淮安在自己的屋里醒来,看见陌生的房梁很疑惑,这里是何处?
不仅疑惑自己的处境,他还闻到一股子强烈的酒味,心生疑惑,自己睡前好像没有喝酒吧?
自从辅佐新帝登基,飞黄腾达后,有一段时日应酬繁多,他天天喝酒,把身子喝出了毛病,杜缙云便勒令他再也不许喝酒。
而且这股子萦绕在鼻尖的酒味非常劣质,一闻就不是什么好酒,他堂堂开国大将军,没有理由喝这种劣质酒。
“缙云……”谢淮安头疼欲裂地喊了声道。
身边却无人答应,连个婢女小厮都没有,他正觉奇怪,忽然头疼得越发厉害,并记起了自己当前的处境,以及喝劣质酒的原因。
“怎会这样?”已经贵为开国大将军的谢淮安,满脸阴郁惊悚地翻起来坐在床边,拍拍自己的脸,又捏捏自己的大腿。
疼痛告诉他这不是个梦境,所以他的脸色瞬间更难看了,因为在这个‘人生’里,他的人生轨迹完全变了。
流放还是被流放,但大哥谢韫之没死,本该嫁给他的许清宜,竟然廉不知耻地嫁给了他大哥。
而杜缙云……更是出乎意料地跑了?!
谢淮安对杜缙云爱不爱的是另一码事,最重要的是,没有了杜缙云,他拿什么去结识未来天子,然后飞黄腾达?
想到这里,谢淮安的脸色已是奇臭无比,阴沉着脸痛骂这个世界的自己:“蠢货。”
真的太蠢了,这时候的他,无论心智和手段谋略,都与当了开国将军后的他没法比。
否则也不会酗酒消愁,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
不过如今心智成熟的谢淮安,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事已成定局,他不冷静也没用。
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而是应该想想,如何让事态发展重新回到正轨上,让该死的人去死,该登基的皇帝登基。
“……”
“淮安,淮安!”隔壁传来秦氏尖锐的叫声,打断了谢淮安的思绪:“怎么会这样,我们为何又回到岭南来了?”
谢淮安一听便眯起了眼眸,看样子爹娘也回来了?
“夫人,小点声,此事不可声张。”谢明宗谨慎道,见此情形,他的内心也是惊涛骇浪,但到底比秦氏稳重庄严一些。
不多时,父子三人在堂中碰面。
“娘,您和爹……”谢淮安望着年轻了许多的爹娘确认道:“也是一觉醒来便从京城到了这里?”
“是啊,究竟是怎么回事?”秦氏急得团团转,压着声音问,好不容易当上诰命夫人,回到京城享清福,然而风光了没几年,他们全家又回到了这个鬼地方来。
岭南的苦日子,可以说是他们一家人的噩梦,回到京城后也成了禁忌话题。
而且这次很多事情还变了,谢韫之那个短命鬼居然没死,倒是越活越好了,而许清宜那个贱女人竟然不要脸地改嫁给了谢韫之。
还有,她的公主儿媳妇跑了,还是被她自己作跑的,秦氏想到这里就崩溃了,整个人受不了地瘫软在椅子上,嘴里喃喃:“淮安,怎么办?缙云跑了,我们还能回京吗?”
以前她看不上杜缙云,到了后来却发现,杜缙云是个大大的福星,只有好好巴结杜缙云,他们全家才能飞黄腾达,一跃成为开国元勋,那是何等的荣耀?
过了几年纸醉金迷的阔气生活,让秦氏彻底迷上了权利的滋味,眼前的处境却让她感到绝望。
“……”谢明宗也很绝望,瞅了两眼妻子与儿子,这个时期的妻子与儿子都还是蠢笨不堪的朽木,说又说不得,骂还骂不得。
当年若非杜缙云运气好拉他们一把,他们定是烂在岭南了。
可杜缙云这个逆风翻盘的福星,却被他们母子俩联手给折磨跑了。
所幸谢淮安经过几年的成长,已经慢慢变得优秀稳重了很多。
谢明宗忍着无奈问道:“淮安,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可不能继续待在此地蹉跎时光,那太难熬了,以你爹现在的心力,恐怕熬不住。”
习惯了在云端上的日子,一朝跌下来,他们真的不想从头再来过。
“先去找一找缙云。”谢淮安头疼地揉揉眉心,也不想收拾这个自己留下的烂摊子,可是无可奈何:“没准缙云也回来了,看在多年的感情上,我会尽量争取求她原谅我。”
若是杜缙云回来了,很多事情就好办了。
“若是找不到呢?”秦氏弱弱道,记得杜缙云都跑出海了,天茫茫,海茫茫,感觉希望很渺茫。
谢淮安考虑了一下道:“若是找不到,就让大哥先将你们接回京城养老,剩下的,我再徐徐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