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人尚且如此 , 更何况是那些城里城外被弃尸的无名之人 。
阿史那弥射指挥道 :“ 去来个人将他们的首级取下来装盒盛放吧 , 再将城中枯骨萱了 “
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
这份秩序崩乱造成的影响 , 势必会被唐军以平乱后的雷霆手段予以消弯 , 也势必会让大沙硬以北的突厥 、 回纶各部遭到打击 。
好在他和他的族人并未如阿史那步真和这炽俊叶护 、 朱邪叶护一般激生出这样多的野心 , 如今还站在制定秩序规则的一方 。
但真要说阿史那步真完全是诬告的话或许也未必 。
只是 …... 在这份平乱的进度面前 , 他亲眼看到了大唐的将领还未到青黄不接之时 , 对于西域的重视也一如既往 , 那他就绝不能行差踏错半步 , 让自己的族人遭到灭顶之灾 。
不过说起来 , 阿史那卓云能有今日地位 , 拿到这样的军功 , 似乎和她父亲的关系不大 。
那么 , 为了确保西突厥居于昆陵都护府的族人能在他过世后继续得到庇护 , 他是不是也得考虑从族中选出几个善战的女郎 , 送到那安定公主身边做个护卫 ?
毕竟 , 虽然同姓阿史那 , 卓云将军跟他可真没多少亲近关系 …...
当然眼下说这些还有些遥远 , 他招了招手 , 示意自己的亲随走到近前来 ,“ 再带几个人快马加鞭赶去西州 , 将此地已经平定的消息传过去 。 回纶各部还有些漏网之鱼正在外逃 , 就说我已在让人追捕了 , 但葛逻禄三姓以及朱邪部在北方的驻地 , 还需等几位将军来做决断 。“
下属当即领命而去 。
在这一列骑兵自金满城行出的时候 ,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战事停歇的缘故 , 在阿史那弥射的视线之中 , 还有一队商人已踏上了经由这河西走廊继续前行的旅程 。
渐渐发冷的日光中 , 那商队的驼铃轻轻作响 , 就这么取代了半日前此地还大作的兵器交锋之声 , 仿佛此地并不曾有这样的一出来回易主的变化 。
但在黄沙之下 , 又分明还有并未干透的血色 。
文成公主朝着马车的车窗外看去 , 也正听到了这样的一声声铃铛作响 , 从拉着她所带行李的牦牛脖颈上发出 。
走马灯一般闪过的记忆 , 终于在这一声声的轻响与车轮滚动声里被定格在了眼前 。
这几日间忽然发生的事情 , 对她而言简直像是只有梦中才能发生的 。
禄东赞的长子赞悉若与次子钦陵赞卓忽然联手韦氏向芒松芒赞施压 , 在宣告了与吐谷浑的交战落败 、 禄东赞临阵身亡的事实后 , 依然不减对赞普与尚族的威逼 , “
求 “ 遵照大唐提出的条件 , 将文成公主礼送出境 。
钦陵赞卓自前线带回的两干骑兵 , 就成了他此刻朝着赞普发难的助力之一 。
但或许更让芒松芒赞感到棘手的 , 还是论族的联手 。
于是那吐蕃逻些城的风波 , 最终还是结束在没庐氏王妃怒骂此等悍匪一般的权臣必不得善终的声音里 , 结束在芒松芒赞有些恐惧又留恋地松开她衣袖的动作 , 也结束在了她登上车架回望吐蕃王城的那一眼中 。
藏原雪域之上的布达拉宫逐渐隐没在了十月的飞雪之中 , 取而代之的是这车架之外逐渐开阔的草场景象 。
文成此前从未想过 , 自己还能有重归故土的一天 。
对于吐蕃来说 , 她是松赞干布的未亡人 , 也是鼎盛之时的荣耀证明 , 而对于大唐来说 , 她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宗室之女 , 是已经嫁给了吐蕃赞普的外人 。
或许对于那高坐明堂的天子来说 , 要将她自吐蕃带回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而已 , 但他并没有必要去做这样的无谓之事 , 也就理所当然地让返回故国变成了文成从不奢求的事情 。
但好像突然之间一切都变了 。
大唐一改此前无视吐蕃进取野心 、 进攻吐谷浑的表现 , 甚至一举将吐蕊重臣禄东赞击杀在战场上 。 也一改对和亲公主不闻不问的表现 , 在声援了弘化公主的抗敌之
举后 , 又提出了将她送回的条件 。
这份转变 , 将她早已认命的人生又抛进了另外一道江流之中 。
车轮轧过高山草场 , 朝着曾经作为松赞干布迎接公主之地的柏海而去 , 将她那颗心脏也随着车队的起伏抛起又落下 。
她心中悌悍 , 竟不知这其中到底是近乡情怯 , 还是两种人生重新交汇的迷茫 。
忽然之间 , 她身边的侍女扯了扯她的袖子 ,“ 王太 …... 公主 ! 你快看那儿 。“
文成公主循声望去 , 就见被侍女指向的方向 , 在这片草原的尽头 , 已能看到一片列阵的甲士与骑兵 , 从漆黑的一线 , 逐渐变成了严阵以待的戌防边界 。
随着车队的靠近 , 那其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