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又跪下了?快坐着。”
常风道:“皇上不收回兵权,臣只能长跪不起。”
正德帝感慨:“姨父不贪权,不居功自傲,实乃人臣典范。朕答应你了,收回兵权。”
常风这才起身,坐回到御座上。
常风的心里其实很纠结。他现在“暂代锦衣卫指挥使职权”。
以正德帝对他的亲热程度,十有八九会给他去了“暂代”二字。
从洪武朝开始算,历任锦衣卫指挥使中,十个倒有八个不得善终。
指挥使的椅子是个典型的三煞位。
明知山有虎,最好就不要去明知山。
可是他在锦衣卫掌实权这么多年,不当指挥使,又始终觉得名不正言不顺,有几分缺憾。
没想到,正德帝根本没提这一茬儿,他把话题转移到了常破奴的前程上。
正德帝问:“破奴在吏部候选有两个月了吧?吏部还没实授他官职嘛?”
常风答:“尚未实授。”
正德帝道:“那正好!朕下特旨,授他翰林院编修实职,随朕左右行走。”
三甲倒数第一授翰林院编修已是破天荒的加恩了。
这还不算啥。重点是“随朕左右行走”。皇帝的身边人,就算部院大臣恐怕都不敢轻视。
常风再次离座叩首:“臣代犬子,谢皇上恩典。”
正德帝语出惊人:“以后没有外人的时候,不要老给朕磕头。什么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什么这个礼那个礼,都是孔老夫子搞出来控制人的手段罢了!”
这话要是让李东阳、谢迁听了去,恐怕他们会跟皇帝学生掀桌子。
常风再次谢恩回座。心中暗想:皇上应该能跟王守仁聊到一起去。
正德帝又道:“先让破奴在朕身边待个两三年。朕派他出京当个知府,再历练三年。调回京后朕会派他大用场。”
常风早就看出了文官集团铁板一块对江山社稷的长远危害。
王守仁曾说过,想要打败一张根深蒂固的大网,最好的方法就是加入它。
若儿子破奴将来能跻身部院大臣之列,打入文官集团内部.或许是一件好事。
想到此,常风道:“皇上对常家真是皇恩浩荡!常家人结草衔环,万死难报。”
正德帝笑道:“别老说什么死不死的。朕过了这个月就十五岁了。人活八十算高寿,朕能当六十五年皇帝。姨父和破奴要再辅佐朕六十五年呢!”
刘瑾在一旁插话:“万岁是人皇。人皇金口玉牙,赐了常爷一百零五岁的寿元呢!”
正德帝跟刘瑾一唱一和:“等姨父活到一百岁,朕在奉天殿给他摆百岁宴。”
说到此,正德帝一拍脑瓜:“怎么把我皇姨的事给忘了!皇姨二十年前替母后挡过一刀。”
“如今朕即位了,以孝治天下。对待母后的救命恩人,怎能不行封赏?”
“刘瑾,跟礼部打声招呼。赐皇姨一品诰命。”
大明的命妇制度,一向是妇随夫品级。
常风即便接任锦衣卫指挥使也只是正三品,刘笑嫣封一品诰命,已是违背制度。
且皇帝封一个有人命案在身的女人一品诰命,等于表态:人命案是子虚乌有。今后都别拿这案子说事儿了。
常风今日入宫,除了没被正式任命为锦衣卫指挥使,该得的恩荣都得到了,不该得的恩荣也得到了。
正德帝跟常风整整聊了半个时辰。不聊政务,只聊家常。越是这样,越聊得常风浑身暖洋洋。
常风走后,刘瑾试探着问正德帝:“皇上,厂卫您看”
正德帝不假思索的回答:“厂卫?你们八人今后看着办。哦对了,司礼监秉笔自弘治朝便是两员。加一员,你补上。”
如今司礼监的掌印是萧敬,秉笔是钱能、张永。刘瑾尚未进入太监的至高权力机构。
这旨意一下,刘瑾直接跻身大明王朝最高等级的内宦之列。
当日下晌,正德帝亲自去了内阁值房,与三位辅政大臣讨论国事。
内阁值房新添了规矩:内宦非传旨不得入内。
刘瑾得了空闲,立马召集起其余七虎议事。
七虎先恭贺了刘瑾荣升司礼监秉笔。
刘瑾笑道:“什么秉笔啊,都是些虚名,就好像浮云一样。没有实权在手,再高的位置也是空中楼阁罢了。”
他的心腹谷大用试探着问:“新朝新气象,厂卫的人事是不是该动一动了?”
厂卫在弘治朝一直是钱能统掌。一朝天子一朝臣。正德帝对钱能虽算厚待,却没打算继续将厂卫之权交给他。
厂卫之权,是所有内宦都觊觎的肥肉。
刘瑾道:“这是自然。钱公公上了年纪,在司礼监管一摊,又管厂卫这一摊,累都累垮了。”
“皇上刚刚登基,总不能好用就把人往死里用。”
谷大用附和:“对!”
众人都以为,刘瑾会说他打算接任东厂督公。
没想到,刘瑾竟道:“诸位,依我看就让谷大用接任东厂督公之职吧!”
众人面面相觑。
谷大用是刘瑾的心腹不假,但自己不当督公,把督公的官帽扔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