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榆看到谭兆却是眼睛一亮，救星啊！！！

让身边两个男子都坐下，她率先开口，“谭公子……生死一线的体验，有没有让你萌生一些新的感悟？”

谭兆不敢抬头，那边卓王的视线可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呢。

感悟吗？想到自家妹妹那个眼神……他肩膀突然塌下，“算有吧。”

其实从前妹妹对自己也有过这种眼睛，无视？还是鄙视？

妹妹从出生开始就备受宠爱，虽然姓谭，但她更像是云家的女儿，他们家一直重女轻男，母亲以云家嫡女的身份，下嫁给当时还是副将的父亲，他知道的，母亲一直嫌弃父亲粗鄙，连带着自己这个嫡子也不受待见。

小时候他没吃过母亲做的糕点，妹妹出生后才能蹭到些许，于是就越发喜欢这个亲妹了。

他曾经的儿时梦想，就是像父亲那样成为驰骋沙场的大将军，直到老卓王战死，父亲被临时任命为代城主，光环之下，身份的转变让他周遭突然出现很多朋友，妹妹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正眼看自己……

尽管那时妹妹才几岁，但那个从冷漠到炙热的眼神，让他印象深刻。

后来，同伴开始称他为城主公子，父亲也不再是那个英雄形象，他会在酒局上喝得醉醺醺，会学起了曾经最鄙视的算计，会开始纳姨娘收美女，家里开始出现庶弟庶妹，父亲越变得陌生，母亲对他们父子的态度就越好。

母亲变得开始关心的他学业，嬷嬷会为他亲手缝制衣裳，表舅也开始带他见云家管事，姨母会告诉他将来要护着妹妹，要为妹妹将来的婚事打算……

当他学会了些手段，习惯了跟人虚与委蛇，妹妹更是对他满眼崇拜，会甜甜地喊他大哥，会亲切地跟诉说少女心事，这些改变他以为会一直保持，直到刚才妹妹又露出那种漠视的眼神……

难道之前都是假的吗？

沈榆见他陷入沉思，叹气道，“你也算是一个好哥哥，可惜就是眼神不好……”她抬手示意吾宿将资料递过去。

余瑞霖一听，也凑过去分走几张纸，吾宿用余光瞄了王妃一样，看她没阻止就由他了。

近日大哥吾辰一直跟在老师身后办事，三弟吾列跟着高永，天天往‘侠义馆’跑……自从王妃将‘子暮书斋’拼入暗探所后，收集坊间情报这件事就落到他头上。

不得不说，能想出这个办法的王妃，真是天才！！

卓城这边的书斋分店已经开起来，他们招募了一批书生负责写话本，将王爷这些年独自在洛城对抗皇权的故事，换个名目写新故事。

将云家如何蚕食幽城，准备祸害卓城的阴谋，又改编成新故事，还加入王妃特别交代的修仙剧情，主打一个“真亦假时假亦真”，让别人抓不到小尾巴。

这两话本一经推出，书局卖得空前火热，已经到了全城追捧的地步，而经由说书人改编过的“有声话本”，也在卓城各大酒楼引爆了新热潮，就连黎城那里也有商人专门找来买书稿。

他们暗探所，则因此收到了大量以“故事灵感”为投稿的小道消息，其中就包括不少城主府的情报，他也逐渐悟出了，王妃口中所指“掌握风向和话语权”的威力。

短短两个月，这条产业链已经完全盘活了！！

就像付云修说的那样，他们王妃真要认真做买卖，临粤首富就没叶家什么事了！不过话说回来，叶家就跟王妃娘家差不多了……

所以，还是王爷和无尘统领有眼光啊，临粤两大女富豪，他们卓王府集齐了！

余瑞霖没有吾宿那么多感悟，他只快速扫过手中消息后，眼神复杂地看向谭兆……本以为能从中学学如何做一个宠妹的好哥哥，结果，就这？

这分明就是梦儿说的舔狗啊！

接过资料后，谭兆原本不以为然，以为只是让他确认供词，结果，越看越心惊，这上面记录的桩桩件件，居然全是他这些年参与过的事？

让他震惊的是，这些最后的结果，却与他原以为的背道而驰？

例如，他让人教训给妹妹难堪的姑娘，他吩咐的是用虫子将人吓哭，收到下人的反馈是顺利完成！

但资料分明写着，谭大公子雇流氓在大街上抱了那姑娘？人家吓哭是吓哭了，不久后还被家人远嫁去做了填房？

又例如，他盘下铺子送给妹妹，当时双方分明是友好签约，结果却是老父亲不肯卖铺，谭大公子找人将其打成残废，再与儿子签下买卖合同？

谭兆震惊得说话都不利索，“王，王妃……这，这些都是真的？”

正在俯首翻阅资料的陆应行，粗略看了几页后也嫌弃地抬起头，冷冷道，“确实有够蠢的！你们谭家好歹也是跟着先祖，一代代从战场上拼杀出来的汉子，怎么到了你和你爹这里，就被云家几个女人玩弄于鼓掌之中，丢不丢人？”

谭家再怎么说都是在卓城扎根了几代的人，还是武将，忠心程度不容置疑，否则父王也不会将他提拔到副手的位置。

“父王曾经提过，谭成亦的名字是皇祖父亲笔写下的……寓意诚实守信、方向清楚，他和无尘、无留的父亲，同是父王身边最心腹的副将，但是你看看你们自己，这些年都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