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喊了一声,另一只手也搭了上来。
赵福生转头看她,她也仰着头盯着赵福生看,眼里露出哀求之意。
说来也怪。
两人相识的时间不长,总共同行也没办过几个案子,可却培养出了非凡的默契。
从孟婆的眼神,赵福生看出她未出口的话语。
她想借赵福生的‘身份’,一偿她当年的遗憾。
孟婆此生有三大恨。
一恨拐子无德,拐走她的女儿;
二恨女儿遭受苦难时,她无能为力,致使女儿惨死,继而厉鬼复苏,害了不知多少性命,造下大量杀孽。
而她第三恨则是遗憾。
沈艺殊遭逢大难,却得遇贵人,故而大难不死还得以脱身,与上阳郡孙绍殷相识相知,最终定亲。
她曾有心愿:希望娘家人(尤其是疼她的母亲)可以见到她的婚礼,从此而放心。
可惜这样的心愿并没有达成。
这桩婚事最后并不是走向圆满结局,反倒出现了变故。
……
这里是当年孙府的老宅,也是沈艺殊曾居住过的地方。
鬼域形成后,这里出现了奇特的景观——将闯入鬼域内的人困在了时光里。
外头在布置喜堂,孙府的下人将赵福生认成了沈艺殊,镇魔司的众人都猜得出来,这里即将要举行一场婚事。
赵福生既然被鬼域内的‘人’认成了沈艺殊,有可能她就是待嫁之人。
孟婆想借着这一件事,以弥补自己未能目睹女儿当年出嫁的遗憾。
不过与鬼打交道凶险万分。
沈艺殊厉鬼复苏后,更是凶悍无比。
众人曾在大船上与它打过交道,它是不亚于鬼差品阶的劫级厉鬼。
孟婆初时的冲动之后,内疚、良知随即涌上她的脑海。
她眼里的哀凄之色逐渐隐匿,取而代之的是清醒以及对赵福生的爱护与怜悯。
“大人,很危险。”她自言自语,也不知是在说服自己,还是说给其他人听。
她说完后,又看向阿园,道:“她不是你的——”
孟婆话音未落,赵福生突然反手将她正欲回收的冰凉双手抓住,并打断了孟婆的话,转头看向阿园:“我有些事。”
“你——”阿园因为孟婆的话,表情多了几分警惕,眯了下眼睛,像是想要走近一些,看看赵福生的长相。
她此时穿着青布短上衣,袖口以同色布巾封紧,外罩稍浅些蓝色无袖厚袄,干净利落,确实不像待嫁新娘的妆扮。
赵福生见她生疑,立即答道:“这些是我的同乡。”她抓紧了孟婆的手,与阿园道:“你忘了吗?我原本是通州五里县人,遭人拐卖至徐州,得遇绍殷。”她自报家门,每说一句话,那屋内诡异的红光便像是‘镀’上了她的身体。
她脚上一紧,寒气开始从脚底而起,侵蚀她的身体。
赵福生愣了一愣,跺了两下脚,却并没有将这股厉鬼带来的寒意散去。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下,她的鞋还没换,可是脚上却已经套了双无形的鬼鞋。
红光照耀处,赵福生的衣裳由蓝变黑,色泽逐渐加深,最后竟缓缓化为暗沉的朱红色泽。
阿园初时还有些怀疑,听她自报家门后,眼里的防备之色渐去。
再凑近细细一看,见她身穿红衣,果然就是‘沈艺殊’,不由大松了口气:“原来如此,我还害怕婚事再出波折。”
“放心,没事的。”
赵福生对自身的变化心知肚明。
见欺瞒过了厉鬼,她连忙又道:“托孙家长辈的福,一直在为我奔波寻找家里人,今日听到了些眉目,这些人正是带来了我父母的消息。”
赵福生说完这话,阿园脸上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
她有些不相信赵福生的话,担忧这位吃了不少苦头的‘小姐’思乡心切,遇到骗子。
可刘义真等人人多势众,且看起来各个膀大腰圆,一脸凶煞气,不像是什么好惹的人。
她孤身一人,与‘沈小姐’又是女子,不宜与这些外乡人争执,否则出了祸事反倒不美。
一想到此处,阿园打定主意要找个时间退出去,召来家丁将这些强人抓捕起来,严刑审问。
阿园正在思索脱身之计,接着赵福生便‘体贴’的递来了现成的理由:“你去外边稍等我片刻,我跟他们说完话便出来寻你。”
阿园大松了口气。
“好。”
她拍了拍胸膛,以担忧的眼神看了赵福生一眼:“小姐就在此处等我,莫要走动,我、我稍后就来救——”她情急之下险些说错了话,连忙又转口:“来寻你。”
“……好。”
赵福生点头。
阿园慌慌张张的退出大厅。
等她一走,孟婆便像是丧失了浑身的力量,紧紧的抓住了赵福生的手,她仰头目光与赵福生对视。
在她视野内,赵福生此时面容没变,但眼角泛红,嘴唇发白,已经呈现出一种异样的死气。
她头发半梳,不再是平时简单利落的将头发挽在身后,而是梳成了少女柔美的发式,披肩的长发削弱了赵福生身上原本给人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