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渐渐黑了下来,而济南府城中的官兵则是在城头上来回警戒。
而此刻的巡抚衙门,官厅之中——
山东巡抚赵启坐在条案之后,正在召集着衙中的诸兵将叙话,此刻厅堂中黑压压一片,人头攒动。
除却山东巡抚衙门的一众官员,济南府知府、按察使司、布政使司的官员也都纷纷在坐。
这显然是一场高级别的军事会议。
这时,济南卫指挥使齐应符是一个身形稍高,面皮黝黑的青年,拱手道:“中丞大人,城中兵马尽数点齐,已上了城池,持械守卫。”
济南府作为省府所在,其内驻扎了不少卫所兵马。
赵启板起脸来,沉声道:“要仔细一些,谨防歹人内应攻城。”
现在济南府中根本没有大将可托大事,只能让这些不知名的将校镇守城池了。
这朝廷的兵马还要多久才能到?
卫国公一向用兵如神,现在倒是根本见不到人影,这可如何是好?
济南城破,他这个巡抚有守土安民之责,多半是要殉国的。
“诸位,如今已经到了围城,据斥候来报,围攻济南府城的大约有三四万人,我们济南城中也不过一万多兵马,加上丁壮,也不过两万。”赵启说道。
这时,在济南卫身后的一个将校,年岁二十六七岁左右,紫红脸膛,浓眉大眼,拱手道:“中丞大人,东平郡王的小王爷在登莱府,如果领兵驰援,只要我们再坚持两天,应该就能赶到。”
赵启闻听此言,心头微惊,问道:“这位将军为何如此言之凿凿?”
那青年将校说道:“在五天前,末将已经先一步寻到驻济南的锦衣府卫所,让其以军情急递递送给登莱水师,纵然水师弃舟登岸需要时间,但如此之久的时间,也该会有兵马疾驰过来。”
这时,见赵启脸上似乎现出思索之色,抚标营营将孙可立目中一急,说道:“你这厮,品阶不过五品,也敢在衙堂大言不惭!”
赵启闻言,皱了皱眉,喝道:“孙将军不得无礼。”
说着,目光期待地看向那青年将军,问道:“这位将军现在忝居何职?”
“回中丞大人,末将济南府卫佥事张岱。”那将校拱手说道。
一卫佥事,虽然也是卫所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但在三品官员满地走的济南府,还真没有被巡抚赵启记住的资格。
赵启目光现出满意之色,点了点头道:“张佥事,以你之见,这济南府城如何布防?才算稳妥一些?如今大军压境,你我同舟共济,张佥事可畅所欲言?”
这青年将校谈吐条理清晰,想来是智谋之士,如今一个不好就是玉石俱焚的城破下场,不妨问计。
“大人,他不过一个小小的指挥佥事,有何良策?”这时,赵启的抚标营营将孙可立,目中现出一抹焦急,开口说道。
过了今晚,就要接应城外的兵马进城,眼前众人皆成死人而已!可不要在此节外生枝!
赵启却心生厌恶,面色渐渐一冷,厉声道:“本官在问话,岂有你插嘴的份儿?来人!”
“在。”四方执刀警戒的军卒慨然应诺,大喝一声,越众而出,向着孙可立围拢而去,一下子按住其人肩头。
赵启神情冷肃,沉声说道:“来人,即刻将孙可立拉下去打二十大板,押入大牢!”
所谓封疆大吏,积威已久,此刻勃然大怒,一下子厅堂中众官员,都是心头一凛。
甚至,赵启根本就没有怀疑过孙可立是奸细,但只是因为疆臣的威严被连连冒犯,就隐隐察觉出不对,直接不由分说,当堂拿下。
“是。”几个差役近前将孙可立的胳膊按住。
孙可立心头大急,剧烈挣扎着,急声道:“中丞大人,小的对中丞一片赤诚,可鉴日月……”
“桀骜不驯,再加二十大板!”赵启这会儿,面色淡漠,冷声说道。
不多时,还是被几个膀大腰圆的差役押着挣扎的孙可立出了衙堂,没有多久,就是打板子的声音响起。
这会儿,那在衙堂中立身的指挥佥事张岱抬起头来,浓眉之下的虎眸中目光咄咄,拱手道:“中丞,济南府城虽然兵少,但未必没有,但城中也有不少人受白莲教蛊惑,乃至抚标营也有相关军将与白莲教暗通款曲。”
赵启似乎也是心思通透之人,结合方才孙可立被叉出去,问道:“张佥事的意思是?方才的……”
说着,心头一惊,脸上的神色顿时阴沉不定起来。
“中丞大人,未必没有可能。”张岱面色微顿,开口道。
赵启眉头皱起,面上现出思索,目光狐疑地看向那张岱,道:“张佥事,如何排查城中奸细?”
其实,既然是城中有奸细,那眼前中人也有可能是奸细。
张岱拱手道:“末将以为,城内布防主力,应以抚标营与济南府卫、以及提督衙门兵马三方兵将分离混编,以之互相监视,使兵不识将,将不识兵,再加之以锦衣府统帅济南府差役、丁壮巡弋,凡有警处,即刻支援,此刻唯恐有变,更要将抚标营调离城门。”
此刻的济南府城中的所有兵马力量,大致也就是这些,大约也就是一两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