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会不会是天子暗下毒手,其实可能性极低,因为周王没有子嗣,身子骨儿又弱,以他对天子的了解,可能会提防,但也不至于狠辣到赶尽杀绝,那么就是……忠顺王?
这的确像是忠顺王能干出的事儿。
那么就说得通了,为何周王之女在大慈恩寺要刺杀忠顺王,这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问题在于天子有没有授意,或者说天子默认忠顺王行事?
所以,让咸宁的堂姐一怒之下,投了白莲教,开始从贼谋逆?
陈潇那张不施粉黛宛如清水芙蓉的脸蛋儿上神色幽幽,细眉之下清眸叠烁,静静看着面上似有所思的少年。
贾珩皱了皱眉,轻声道:“你也是宗室贵女,身上流的是陈汉皇室血脉,这般谋逆造反,可对得起陈汉的列祖列宗?纵是周王在世,也不会让你这般胡来。”
周王这位王爷,应该是顾全大局,帮着崇平帝夺下了皇位。
“你也是陈汉皇室血脉。”陈潇借着月华,看向居高临下的少年,目光幽幽,一字一顿说道。
事到如今,唯有先诓骗住眼前之人,再慢慢排查人选,才是正理。
贾珩:“???”
“你其实是废太子遗嗣。”陈潇目光熠熠生辉的看向少年,低声说道。
“一派胡言!”贾珩冷声说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如果他是废太子的儿子,好似知道当年之事的晋阳,绝不会如此澹然以对,而且一点儿都不阻拦咸宁。
但晋阳好像也不避讳咸宁啊,那再不避讳一次,好像也说的过去,反正都是姑侄。
嗯,不能这么想,品格证据不能作为定桉依据。
贾珩目光深深,猜测着真相,或许晋阳先前也不知道?可晋阳以往又好似知道一些什么,起码知道当年的太子遗嗣的下落。
陈潇看向面色变幻,难以置信的少年,低声道:“否则,我不会在宁国府内,以厨娘隐藏身份,接近于你,论起来,你应该唤我一声堂姐。”
贾珩:“……”
不过,如果从咸宁那边儿算……嗯,可那也唤不上堂姐,喊一声大姨子还差不多。
“这只是你一面之辞。”贾珩面无表情,低声说道。
“那你可以把我送给宫里,就怕宫里那位知道你是太子遗孤,现在内掌锦衣,外领京营,不知会怎么想。”陈潇清丽出尘的瓜子脸在月华映照下,不见丝毫惧色,而清冽眸光中倒映着少年的清峻面容,语气更是平静至极。
贾珩面色阴郁,低声说道:“你这是找死。”
陈潇看着对面的少年,清澈如水的目光恍若一泓清泉,低声道:“你怕了,你怕宫里那位猜忌于你,你怕如今的权位不保。”
“我怕你这个陈汉皇室的不肖女,通过一番挑拨离间,使君臣相疑,耽搁了中兴的大局。”贾珩目光逼视着少女,心头甚至闪过一抹杀意。
陈潇玉容微顿,一时语塞。
贾珩低声道:“太子早年子嗣艰难,太子妃无子,而太子膝下只有一子为赵良娣所出,年龄小齐郡王一岁,当年大乱而死于乱军之中,后来经过宗人府验名尸身,况且如果活到现在,就算没有二十六岁,也有二十七岁了。”
说着,伏下身子,凑到少女脸前,看向那张柳眉星眼,琼鼻高挺的瓜子脸少女,冷声道:“你看我有这么老?”
陈潇:“……”
感受到少年近在迟尺的呼吸声,还有那坚毅眉锋下,神芒暗藏的目光,不知为何,心头有些想笑。
贾珩看向少女,却见葱郁鬓发连同脸颊,颗颗晶莹汗珠扑簌簌流淌,秀颈上也满是细密的汗珠,只是晶莹目光清冷依旧,冰肌玉骨的脸蛋儿上,也未见绮丽红晕。
这是把自己当成堂弟了,就以为他不会堆雪人,腿玩年?
“是私生子,你身为锦衣都督,可知废太子曾与静妃生过一个私生子,被皇室视为丑闻?”陈潇容颜澹漠,声音宛如冰雪融化,清澈平静。
贾珩故作不知,凑近少女耳畔,低声说道:“你这谎话真是张嘴就来啊。”
陈潇被少年在耳畔低语,只觉耳垂阵阵发痒,让心头腾腾的慌,冷声道:“你纵是不信,也改变不了你身上流着陈汉皇室血脉的事实。”
那少年起得身来,垂眸看向目光清冷,微微抿唇的少女,锁骨下的汗水沁湿小衣,轮廓若隐若现,但这位周王之女却一点儿都不见羞涩。
是不是他在府中对尤氏姐妹秋毫无犯的名声,给了她错觉?
陈潇冷冷仍是盯着对面的少年,叙道:“静妃是太上皇的宠妃,她与废太子生下一个孩子,当初闹得宫中沸沸扬扬,这是一桩皇室丑闻,锦衣府的密档中可能没有,你不知道也属平常,你可以去问问上了年纪的老人。”
贾珩冷声说道:“纵有私生子,你怎么就确定是我,而不是旁人?或者说,怎么就确定在贾家?”
他或许需要去问一问晋阳,他当初就曾怀疑过可卿是不是废太子遗嗣,但线索在养生堂里断了。
陈潇秀眉轻蹙,粉唇启开之间,樱颗贝齿晶莹闪白,低声道:“莫失莫忘,仙寿恒昌,这两句话是废太子密友长春真人送给废太子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