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蘅好笑的看着何解忧:“我都不怕,你怕什么?那些大臣如果被批评了几句,就敢跳出来咬人,气量未免太狭窄了。”
“你看,文章之中不也批评我的诗词了吗?我都敢将它登出来,其他人又能说什么?这些文官最会装模作样了,就算心里不爽,他们表面也会一笑了之,以示自己宽宏大量。若是小肚鸡肠,经不起批评,反而德行便会落了下乘,为人所诟病。”
知识分子的虚伪,杜蘅轻松拿捏。
何解忧看到杜蘅都这么说了,他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给高太后祝寿的文章,都写好了吗?”
“有,已经呈上来十几篇了。”
“倒是不少。”
何解忧笑道:“听说官报社要给高太后祝寿,就算咱们报社没有约稿的官员,也铆足了劲,哪怕写不出文章的人,也会请人代笔。”
拍须溜马这种事情,大梁这些官员,从来不甘于人后。
杜蘅立即就让何解忧将这些文章给拿上来,发现蒋由竟然也写了一篇,此人年纪轻轻,倒是有一笔好文章。
文章之中,提到了刊印《女范》之事,但没写明时间,杜蘅亲自拿了朱笔,添了一行字上去,说道:“祝寿的文章就用蒋由这一篇吧,至于其他各色的诗词,再挑两首。”
“既是给高太后祝寿,社长文采惊世,何不也写一篇?”
这种阿谀奉承的文章,杜蘅不屑为之,笑道:“我现在哪有空?不是要忙着给高太后刊印《女范》吗?”
何解忧不禁担忧起来:“可赶得上进程吗?”
“走一步看一步吧。”
杜蘅将其他文章交给何解忧,只留下了那一篇署名丝妙的《品藻》,挥了挥手:“你下去忙吧。”
“是。”
“丝妙……绝色少女?”
我去,太自恋了吧?
杜蘅忽然发现笔名暗含的深意,原来是个字谜,绝字的色被绝了,就剩一个绞丝旁。
古人看文,是从右往左,妙字就是少女二字。
看来是个年轻女子。
伸手摸过文章所用的皮纸,能够清晰的感觉出来,其中一处有着微妙的凹凸之感,这是砑印花纹。
造纸的时候,会准备好一块纹版,上面刻着一些花鸟鱼虫的图案,将纸覆在其上,盖上一张薄一点的毛毡,再以拱花花锤施加一定的压力。
这样纹版的图案,便能印在纸上。
当然,这是暗纹。
杜蘅拿起皮纸,对着窗棂照射进来的阳光看了一眼,从暗纹中发现了一丛芦苇,两只鸳鸯。
拿起皮纸闻了闻,隐约有些香气。
……
花满楼,白天照例比较冷清。
但冷清,依旧有人。
只是没有演出而已。
一台演出需要排练很久,满姑也不傻,自然等到晚上人多的时候,才会让楼里的姑娘上台。
“哟,公子,怎么这么早过来?”满姑上前迎接。
“杼秋呢?起了吗?”
“都中午了,能不起吗?”
杜蘅点了点头:“我去找她。”
凤杼秋房里此刻没人,听到有人敲门,便问了句:“谁呀?”
“我。”
“杜公子?”凤杼秋满心欢喜。
接着她便开门,微微欠身:“公子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想你了呗。”杜蘅随口开了一句玩笑。
凤杼秋听了很是受用,赶紧吩咐丫鬟准备茶点,邀请杜蘅进了内屋。
“来,有件东西给你看看。”杜蘅便将丝妙的文章从袖中取出来。
凤杼秋眼眸一亮:“公子最近又有好诗词了吗?”
“不是我写的。”
“那是谁写的?”凤杼秋徐徐的展开文章。
“你听说过一个叫丝妙的人吗?”
“未曾听说。不过这字……倒是有些章法。”
杜蘅笑道:“比起你的簪花小楷如何?”
“不同的风格,如何能比?”
凤杼秋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文章,一双明眸越睁越大:“此人……竟然如此大胆!他竟然连……连公子的词都敢批判!”
“她说的也没错,我有些词确实不怎么注重音律。”
“不注重音律又怎么了?奴家就是喜欢公子词中透着的那一股子洒脱和豪迈。”
人生的际遇真是微妙,从一开始杜蘅和凤杼秋的针锋相对,到如今她竟然成了自己的迷妹。
丫鬟把茶端了上来,杜蘅坐在靠椅之上,慢悠悠的品着,未了,说道:“文章看完了,帮我看看这纸。”
“这纸……上面的砑印花纹像是观心堂的。”
杜蘅平常很少写字,因为字太丑,就连上的奏折,都是请人代笔。
所以文房四宝他也很少研究。
但凤杼秋不一样,她名满京华,才色双绝,对这方面的见识一定广,比一些官宦人家的闺中小姐更广,因为她每天都要接触各式各样的文人雅士,文房四宝也是一个聊天的话题,而闺中小姐则没有这样的机会。
跟她喝一杯茶就要两贯钱,这钱也必须让客人花的物有所值。
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