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晨上茅房,跟他们打听的?”
听马洋此言,一旁的马大富脸上一黑,皱眉道:“你啥前儿添的这毛病?咋特么还打听事儿呢?”
马洋往嘴里扒拉口饭,一边嚼,一边含湖不清地说:“那打听怕啥的?听个热闹呗。”
这时,王翠花也皱起了眉头,她平时最膈应的就是李如海那样的孩子,可不想让自己小儿子也那样。
马玲倒是没多想,只咬了一口酱黄瓜,然后说:“老顾大娘那性格,挺邪乎的,我平时看着她,离老远我就绕着走。”
“嗯呢。”马大富虽然赞同自己闺女的话,但也说:“她家那大儿媳妇也不是啥好样的,一块钱还至于跟她老婆婆那样么?”
“啧,唉呀。”王翠花砸吧下嘴,道:“谁说不是呢,不过那老顾婆子……也不咋的。”
“姐!”突然,马洋抻脖探脑地喊了马玲一声。
马玲刚往嘴里送了口饭,咬着快子尖,看向马洋,唇齿发出“嗯”的一声。
那倒霉孩子贱贴贴地问道:“姐,你结婚了,不也得跟你婆婆掐架呀?”
马玲闻言一怔,心里顿时有些发慌,这姑娘从小就不会吵架,而且在爹妈面前也是孝顺孩子。
在农村,像老顾家那样的极品婆媳不多,但老婆婆拿捏儿媳妇的事可是太多了。
在这林区,妇女能顶半边天,在家里地位高。但那是只有两口子,上面要有老人,尤其是老婆婆,那儿媳妇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好的,是被老婆婆欺负。不好的,是被婆家一家欺负。
见马玲有些慌乱,王翠花狠狠瞪了马洋一眼,没好气地说:“吃你饭吧!吃,还堵不住你嘴?”
马洋嘿嘿一笑,使小勺往自己碗里连盛三勺土豆、豆腐,然后使快子一拌,端碗在嘴边,连着往嘴里扒拉饭菜。
“闺女啊。”王翠花伸手轻轻拿过马玲垂在胸前的辫子,将其从马玲身前挪到脑后,然后手顺势搭在马玲肩上,道:“别听你弟瞎叭叭,赵军他妈跟咱家有亲戚,我们从小都一块儿长起来的,那人啥样我太知道了。我就跟你说,这满屯子,谁心眼儿也没有王美兰好使。”
在东北,要说谁心眼儿多,这话带着贬义,是说人能算计。
但要说谁心眼儿好使,那就是好话了,是夸这人心善。
自己亲妈肯定不会坑自己,马玲听了就连连点头。
这时,马大富也在旁边说:“赵军他爸,那人也行。”
“也行?”马洋又在一旁插嘴道:“不都叫他二咕冬么?”
这外号,妇孺皆知啊!
“哎!”马洋此话一出,马大富脸色一变,手里的快子头一调,加菜这边被他抓在手心,使大头往马洋后脑勺上一抽,喝道:“二咕冬也是你叫的?没大没小啊?”
这外号旁人能叫,马洋叫不得。哪怕现在桌上没外人,也不行。
这不给他扳过来,万一叫习惯了,以后当着赵军的面叫,那不麻烦了么?
马洋挨了一下,使手揉着后脑勺,嘿嘿一笑,不再瞎言语了。
“打他,该!”王翠花也冲马洋甩了下手,然后忙跟马玲说:“别听你弟的,二……不是,赵有财那人,也没啥大毛病,你不惹他,啥说的没有。”
“是。”马大富也接茬道:“那人心眼儿也好使,咱屯长为啥跟他俩好,以前赵国峰家不行的时候,赵有财没少帮他。”
“嗯。”王翠花闻言,转回头跟马大富说:“我记着那两年有个氓流子,叫张什么来着。”
“啊!”听王翠花此言,马大富想起来是有那么个人,却又叫不出张利福的名字,只道:“大舌头浪迹的,叫啥来着?”
“别管叫啥了。”王翠花对马玲说:“要不是赵军他爸,那氓流子早让人遣送回去了。后来那氓流子娶媳妇、盖房子,赵有财、王美兰两口子都没少帮他。”
听王翠花这么说,马玲心里稍定,正经人家的姑娘,也想婆家都是善人,不说能像自己父母对自己这样,能相安无事就好了。
王翠花怕马玲多想,继续劝道:“玲儿啊,妈就你一个闺女,妈都舍不得你,但你到岁数就得嫁人呐。赵军那孩子不错,他爸妈人也都挺好的,要不然他家再有钱,妈也不把你嫁过去。”
王翠花说的都是心里话,上辈子赵军大富大贵的时候,马家兄弟跟他也是正常来往。
后来赵军困难了,也是一样。
“你妈说的对。”马大富也在一边熘缝,道:“你老公公、老婆婆都挺好的,你嫁过去以后,就好好过日子,不带吵吵的。”
“那也不一定啊。”突然,马洋的声音又在一旁响起,这时候马大富、王翠花都在安慰马玲,三口人听见说话声,齐刷刷地看向马洋。
这岁数小子,多少沾点能得瑟。而马家小子是什么性格呢?
用东北话说,这孩子沾点没屁搁愣嗓子。
见爹妈姐姐都看向自己,马洋逞能赛脸地笑道:“妈,你这人儿还挺好呢,跟我大嫂,你俩不也吵吵么?”
马洋此话一出,王翠花脸色一沉,本是盘腿坐在炕上的她,勐地一起身,隔着中间的马大富,一把夺过马洋手里的饭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