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刺史府!
灯火通明的大厅里,数十仆从、侍女忙碌的进进出出,他们有的手上端着美食,有的捧着美酒,有的抬着屏风、有的搬着烛台······,他们虽然看上去匆匆忙忙,但实际上不论是步伐还是手上的动作,都很稳,仿佛早已经过千锤百炼一般。
稳,当然得稳!
不稳的,已经被淘汰出了刺史府,去面对那该死的乱世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番忙碌的场景总算过去,大厅里已经被布置得富丽堂皇,地面铺上了典雅的暗红凋花地毯,两侧各自摆着三张深棕色卷角小桉,小桉上摆放着形形色色的肉食与酒水,最深处主位微微隆起,有着三级小台阶,略高于两侧,主位上也有着一张卷角小桉,上面的布置与其他小桉的布置相彷。
厅内的仆从们早已退下,仅留下十二名身形纤细,面容娇好的侍女随侍在左右两侧,她们微微低着头,让自己的目光很自然的落在地面上,却又保证着看向她们的目光可以清楚的看到她们的容貌。
“歧王请,李门主请!”
云州刺史高承亮带着一帮子人来到大厅门口,却是朝着左右两侧点头哈腰,显得十分的卑微,就好像这里不是刺史府,他也不是云州刺史。
“刺史大人客气了。”
一身戎装的女帝嘴上说着客气,可动作却是丝毫也不客气,率先跨过门槛,走进了大厅!
云州刺史高承亮连忙跟上,拱卫着女帝往主坐引。
“歧王请上座!”
“不了。”
女帝摇了摇头,在通往主位的台阶前停了下来,然后拐了个弯,于左侧的第一张小桉前坐了下来:“本王,坐这即可。”
女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是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这······”
身为云州刺史的高承亮愣了一下,一时间竟是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下意识的看向从身后杵着手杖缓缓走来,始终闭着眼睛儒雅青年:“那,李门主······”
高承亮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儒雅青年给打断了。
“刺史大人到底是东道主,理应上座!”
儒雅青年说完,便杵着手杖,来到右侧的第一张小桉前坐下。
将手杖放到一旁,儒雅青年头微微一歪,鬓角两缕被红绳束缚的发丝轻轻一荡:“刺史大人不上坐,还在等什么?”
愣在了主位台阶前的高承亮闻言,脑海里顿时闪过一个个画面:
后院卧房里,他轻轻捋着保养得极好的胡须,洋溢着和煦的笑容推房门,却见他的老母亲,夫人与六房小妾,长子与儿媳,六岁的次子与嗷嗷待哺的幼子皆在房中,只是她们脸色并不好看,一个个的苍白的吓人,脸上充斥着惊慌与恐惧,因为他们的脖子上都架着一把匕首。
每一把匕首都绽放着寒光,直让人望而生畏,他脑海中拼命的想着对策,却是大气不敢喘,深怕只要他自己稍有动作,瞬间就变成孤家寡人。
这时,身后一只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刺史大人······”
那声音便如此刻如出一辙,高承亮浑身一颤,瞬间惊醒,抹去额头渗出的汗珠,连忙收敛惊恐的神色,赔上一副笑脸,朝着儒雅青年点头哈腰:“是是是!”
随即,便硬着头皮走上主位坐了下来。
随着三位主要人物落座,随行四人也纷纷落座。
在女帝这一侧落座的,是两名身着铠甲的将军,分别是歧国大将刘知俊,以及偏将刘知偃,两人的腰侧皆有佩刀。
而在儒雅青年这一侧落座的,则是一男一女,男的相貌端正,却是看上去有些阴狠,腰后背着双钺。
女的容貌不错,带着一股子英气,左侧额前放任一缕发丝垂下,身后背着一个卷丝盘。
所有人落座,女帝皱着眉头,看向对面这个始终紧闭着双眼儒雅青年。
“不知,这位李门主是······”
闭着眼睛的儒雅青年朝着女帝拱手行礼:“通文馆,慧字门门主——李存慧,见过歧王!”
“哦!”
女帝点了点头,脑海中回想起这个李存慧的相关信息,顿时明白这个人为什么一直闭着眼睛了,原来是个瞎子,皱起的眉头瞬间舒缓开来。
李存慧也没在乎女帝的态度,他自知自己还没资格向歧王要什么态度,笑容依旧的抬手介绍在他右侧落座的两人。
“这是我六哥手下的两员大将,巴戈、巴也,歧王大军沿途补给的粮草与马匹,便是这二位率军布置的!”
听得李存慧介绍自己,巴戈巴也两人不敢怠慢,连忙朝着女帝拱手行礼。
“巴戈!”
“巴也!”
“见过歧王!”
“嗯!”
女帝看向两人,点了点头,随即朝着两人端起了一杯酒:“有劳了!”
说完,女帝便豪迈的仰头一口饮尽杯中酒水。
“不敢!”
巴戈与巴也两人顿时有些受宠若惊,连忙也一同端起一杯酒饮尽。
两人作为李存礼的心腹,同样也是长安朱雀门一役的参与者,自然是知道眼前的歧王不是真正的歧王,而是幻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