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路。”
杨师厚的手搭在小案上,拳头紧紧的窜起,苍老的脸庞上流露出一抹决绝。
“太师的意思是,破岐?”
朱友贞抬起头,头顶的束冠歪斜,被束缚的头发挣脱出来,散乱的披下,给人的感觉是落寞与狼狈。
当然,如果大梁无法摆脱这次的危机,他将会是大梁最狼狈的人。
没有什么,比亡国的皇帝更狼狈的了。
“对,破岐,一月之内破岐,大梁便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杨师厚斩钉截铁的说道,这只是估算,一个不是最短,也不是最长的时间。
因为蜀国与楚国的入场,胜算的天平已经不在向大梁倾斜,以惶惶之势征服岐国的策略已经不再适用于现在了。
现在不是杀鸡儆猴的时候了,当猴子与鸡的数量达到一定规模的时候,是可以完成反杀的。
不过好在,现在陕州的这三十万大军并没有多大的损失,而且猴子们与鸡也并不是亲密无间的,这就意味着大梁还有一定转寰的余地。
有着牛存节在,至少一个月之内,晋国和吴国是无法越过他踏足梁岐战场的。
而楚国应该不会来选择与大梁的这三十万大军硬碰硬,汴州于楚国而言,才是更好的目标。
只有蜀国,或许会顾及唇亡齿寒的道理,对岐国施以援手。
这样一来,陕州这边的压力就小了许多。
但牛存节那边就会面临庞大的压力,这也是为什么杨师厚会觉得牛存节能坚守一个月就已经是极限的原因。
“太师有几成把握?”朱友贞隐隐有些担忧的问道。
“孟知祥是个聪明人,不会看着岐国被灭的,岐蜀梁国若是联手,我军便不存在优势了,胜负只在五五之数。”
杨师厚十分肯定的回答道。
但心里却是有着另外一个数字,如果算上一个月的期限的话,这胜算便来到了三成,这还是建立在蜀国有所顾忌的基础上。
只是为了稳住朱友贞,才不得不做出了这个欺君的决定。
因为,如果朱友贞这个大梁的皇帝自乱阵脚的话,可能那三成的胜算也没有了。
“呼,既然太师有五成胜算,那朕便陪太师赌上一场,赌上大梁的国运!”
朱友贞深吸一口气,落寞的气质一扫而空,也是神色上也是挂上了一抹决绝。
“老臣,定不复皇上所托!”
……
同州城中的一座府邸内,即使是深夜,也依旧有一个房间的烛火在摇曳。
女帝身着那身岐王标志性服饰,不过发冠被取了下来,三千青丝垂落,偏中性的面容上不施粉黛,依旧能让人看到一种柔性的美感。
也许是因为是在深夜,女帝穿男装时的束胸也解了下来,虽然没了发冠,整个人看上去矮了少许,更显得娇小精致了一些,但身材却是丝毫没有打折扣,甚至还因此显得比例更加的完美。
女帝的这般不正经穿着,相较于女装时候的她,显得更加的诱人。
“咚咚咚”
“何事?”
女帝并没有去刻意的维持中性的声音,外面守着的是多闻天,本来就很累了,没必要再分神来伪装声音。
“已经四更天了,女帝您该歇息了。”
门外传来多闻天的声音,这些日子女帝每日都处理军务到很晚,实际上,今天已经是她的第二次提醒了。
“知道了,等处理完手上的这些军情,我自己会歇息的。”
女帝揉了揉太阳穴回答道。
看了看左手侧还剩下的一大摞折子,今晚只怕又要熬个通宵了。
她也不想这么累,她也想每天按时休息,等姜云卿回来的那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见姜云卿。
但没办法,三十万梁军大军压进,有太多的决策需要她定夺,她也必须熟悉各处的情势,防线的收缩一点都马虎不得。
“咚咚咚”
过了大概两刻钟的时间,房门再次被敲响。
“你有些烦了!”
女帝微微有些愠怒的说道,声音里有着强烈的不满。
“是我!”
“咯吱”
一道熟悉的男声随着推门声一并响起,女帝先是一愣,撑着头的手一分神没有撑住,整个人的重心瞬间前倾,趴在小案上。
小案上的那一摞还没批改的折子洒落了一地,不过女帝并没有在意这些,而是惊喜的抬起了头,只见一袭熟悉的青衫正在转身关上房门,不是姜云卿还能是谁?
“你怎么回来了?”
疲惫仿佛一扫而空,心底被兴奋与激动填满。
“自然是事情办完了!”
姜云卿关上门走向女帝,看着地上散落的奏折,姜云卿中途停下来一一拾起奏折,将其在女帝身前的小案上一一码好。
“情况怎么样?”
女帝隐隐感觉到有些头痛,不得不揉了揉太阳穴,仿佛刚才的兴奋只是回光返照,一闪而逝的兴奋过后,这疲惫的后劲一下子就上来了。
“蜀国和楚国已经出兵了,方才收到消息,冯行袭已死,李星云的长安之危已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