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一直期待与您合作。”
曹保坪笑了笑,他在北电读书时,正是中国第五代导演发光发热的时候。
1989年从电影学院毕业,赶上了八十年代末的余晖。
他与娄耶、王晓帅等人是同学。
但是和他们不一样的点是,他没有让自己经历动荡不安且灰暗的地下电影时期。
当然也没有坠入另一个的极端,商业电影。
他的电影风格,介于艺术和商业片之间的地带,寻到了一个平衡点。
内容极致,生猛,偶尔有些不顾后果,但又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他的镜头,则呈现出90年代的中国电影美学,模糊到有些粗粝的画面,有种第六代导演早期的临场感。
2004年,42岁的他拍出电影《光荣的愤怒,就是这么一部探讨劣根性的电影。
吴钢出演貌似懦弱的村支书叶光荣,用智慧将村中恶霸掀翻,替村民除害。
曹保坪唏嘘:“很早的一部片子,回头看,还是有不少问题的,比如故事结尾的剧情张力太薄弱,不值一提。”
“您谦虚。”段忆红呵呵笑。
他方才说自己看过《光荣的愤怒并非假话,也清楚其中的内情。
其实这事儿真不怪曹保坪。
在写完剧本后,他把本子给到赵本山,老赵很喜欢这个故事,还帮他拉来投资。
但尺度太大,村书怎可猥琐懦弱,村里怎么会有熊家这样的恶霸,台词怎么这么直白露骨?
所以曹保坪把故事搬到偏远的云南山村。
在拍摄期间更是如履薄冰,担心影片随时被毙掉,甚至会打电话询问:“拿几根棒子打架才能通过审查?”
因此这是一部被阉割的作品,黑色开局,和谐收官。
它需要好好咂摸才能品出背后的深意。
曹保坪摆摆手,说道:“好啦,不讲这些,我们谈谈《烈日灼心吧,剧本昨晚发给你了,我想听听你的感受。”“悸动感!”段忆红的情绪变得有些亢奋。
“不瞒您说,昨天晚上我将剧本看了两遍半,第一遍我了半个小时,第二遍看了整整五个小时。”
“第三遍我只看到一半,因为天亮了,合上剧本的时候,那些白纸黑字不再仅仅是故事和角色,更似灵魂的交互,有种心意相通的爽快感。”
段忆红毫不掩饰自己对剧本的喜爱。
曹保坪听到他昨晚一夜没睡,为之愕然,又觉得理应如此。
段忆红在圈内,是公认的戏疯子,戏痴,也是导演心中很“难搞”的演员。
为了某个表演细节,他会同剧组以及自己死磕,直到挑不出任何毛病才行。
拍《刑警本色的时候,为演好一个掏枪的动作,他练习上千遍。
拍《爱有来生的时候,他五次摔伤,摔到肋骨断裂。
拍《白鹿原,为了让割麦子的动作更符合那个年代的百姓,他拿着镰刀下地,割得满手是血。
这是一位传统意义上的好演员,曹保坪很愿意用对方。
段忆红接着说:“剧本里有的东西我还不能太确定,比如伊谷春对待辛小丰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在伊谷春理解中,辛小丰是七年前灭门案的凶手,但他又在做善事弥补,甚至连命都不顾去帮助他人。”
“人性本来就是个复杂的矛盾体,有善也有恶,伊谷春既欣赏他的才华,但又十分清楚,对方犯下的罪行不可饶恕,我脑子里有很多想法,目前还拿捏不准”
“再说辛小丰,他本有着大好前程,可一次意外,全给毁了,他的本性是善良的,他煎熬,时刻告诉自己对他犯下的罪行赎罪.”
他滔滔不绝地说了接近十分钟,先谈伊谷春,再讲辛小丰。
陆远在门外听了十分钟,发现对方讲伊谷春只用了不到三分钟,剩下的时间都是在讲辛小丰。
他疑惑的看向文木野:“曹导向他邀约的角色,不是伊谷春么?”
“是啊。”
“那他怎么一直在谈辛小丰?”
文木野咂咂嘴,琢磨:“难不成他想撬老大的角色,演辛小丰?”
陆远嘴角扬起一个弧度,推开门。
“哟,聊着呢。”
段忆红忙起身打招呼:“陆总,文导。”
陆远和他握手,拍了拍他的背:“好久没见了,最近在忙什么呢?”
“同李又斌老师合作,拍了部电视剧。”
陆远颔首,也不啰嗦,既然想演辛小丰,那就来碰碰看。
“我们先走一场。”
段忆红心中一凛,不知他为何如此直接,却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哪一场?”
“唔”陆远思索。
曹保坪建议:“要不,就走辛小丰被抓,伊谷春去看守所探望的那一场。”
“好!”
“没问题。”
“需不需要准备一下。”陆远问。
段忆红摇头,指着自己的太阳穴,道:“都在里面。”
陆远举起大拇指,在曹保坪身边坐下,与段忆红隔着桌子。
曹保坪目光在两人只间流转。
“ac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