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缸表面好像结了冰,贺灵川一惊,出手将薄冰敲碎,结果发现水下的金鱼还活着,只是沉在底部,不愿动弹。 好些天都没回到盘龙城了。 大方壶好像也知道他最近危机四伏、琐事缠身,没把他拖进梦境,让他夜里好好休息。 毕竟人的精力有限,若是日思夜想,心思就没那么灵巧。 然而,这些晚上他并不敢熟睡。 院墙另一头,有光。 孙茯苓在家? 他试着喊了一声,结果隔壁传来吱呀开门声,孙茯苓提着灯笼走了出来:“你回来啦?这次走得有点久呢。” 贺灵川趴在墙头对她咧嘴一笑:“抱歉。” 也不知多久没见,这姑娘还是那么漂亮,昏暗的环境下灯笼一照,白得发光。 “你要出去?” 孙茯苓着一身淡青袄,外罩纯白披风,娇俏爽利,一看就是外出的行头。 “去书院,顺便蹭个饭。”她打了个呵欠,把灯笼插在墙上,“午间敲你的门,你也不在家。” 是了,这姑娘不做饭的。贺灵川笑道:“我请你?” “行,但你得先陪我走一趟书院。” 贺灵川回屋取了披风,就同她一起出门了。 坐在驴车里往外看,盘龙城的街区熟悉得令人心安。 过去这些天,他在灵虚城经历那么多骇浪、躲过那么多算计,神经始终绷紧,甚至入睡前还要安置结界阵法。 进入盘龙城,他的身心才真正放松下来。 那种熟悉的、一切尽在掌握中的亲切感,终于又回来了。 这里才是他的家。 “怎么了?”孙茯苓留意他的神情,“你好像很累?最近的任务很难?” “嗯,很难。”贺灵川伸了个懒腰,“但回到家里就好了。” 孙茯苓轻轻一笑:“是啊,回到这儿就好了。” 两人挨得太近,她的杏眸倒映路边的光,流光溢彩又细细碎碎,像阳光照在春水上的漾金。 贺灵川伸手,拂开她细眉上的碎发。 这动作不假思索,连贺灵川自己都怔住。孙茯苓挑了挑眉,好像也有点惊诧。 他涩声道:“有树叶。” 真是奇了怪了,面对郦清歌那等人间尤物,他可是巧舌如簧。 但在孙茯苓面前,不知怎地他就手足无措了。 孙茯苓也看着他,一言不发。 两人四目相对,氛围渐渐奇怪。 也不知多久,还是车夫打破了僵局:“靓仔,你刚才说要去哪?” 前面就是路口,别走错了。 他一出声车里的魔咒就被打破了。 孙茯苓移开目光,无声笑了,而后道:“疏抿学宫。” 贺灵川轻咳一声:“天都快黑了,你这时候回学宫?” 和孙夫子坐在一辆车里,慢悠悠往学宫走,耳边是街市的嘈杂、孩子们的打闹、远处传来的鞭炮声。 尤其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他好久没听见了,不知道谁家有喜。 贝迦不许放鞭炮就没有这种热闹。 这一刻,灵虚城的危险和紧迫都离他而去。时间好像慢了下来,贺灵川又变得从容不迫。 这种闲适恬淡的心境,真是久违了。 孙茯苓的声音依旧清和悦耳:“今天又有一位夫子离开,我得去代班晚课。” “离开?去哪了?” “她被调去玉衡城了。听说最近在西芰旧地入学的西罗人大增,师资力量不足。钟指挥使和院长商量,想多调些人过去。那些学生,以后也会是盘龙的居民。” 西芰国被盘龙城打下来后,饱受压迫的西罗人终于扬眉吐气。从前被种种刁难、不许念书的“下等人”,终于迎来走进课堂的机会。 “大好事情。”这些,贺灵川都知道。 “就是突然走了三四位夫子,学宫的人手一下子紧张了。”孙茯苓笑道,“玉衡城要扩建,现在那里忙得热火朝天,我看好多人都是自动请缨过去。”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