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加雯的话说,任何一个优秀的科研工作者,其上限与下限都是无法估量的,而无罪之界中的梅林,刚好就是一位优秀到无法用常识解读的科研工作者,无论是在寻求真理的道路上那将一切伦理道德抛诸于脑后的背影,亦或是那寻常人就连仰望都难以仰望的侧写,都无愧于他在这个名为【罪】的阵营中所受到的权限与礼遇。
而当他离开那暗无天日的工坊,亲自赶赴‘前线’时,自然也拥有着对一切随行人员的绝对权限,除了负责前线指挥的亚瑟之外,包括加雯与季晓岛在内,没有任何人有权对其行为与判断产生质疑,身边的战士与护卫更是被要求无条件配合这位老人,被迫在那疯狂的灵魂前俯首听命。
“别靠那么近,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的处境都要安全。”
梅林随口对侍立在自己身后的几个黑锋战士说了一句,随即便迈开脚步走向不远处那团半透明的、不断扭动的、正在努力‘消化’体内猎物的绿色胶状物,随手将自己的手杖戳了进去。
“——”
被不超过挠痒力道的‘轻戳’硬生生扯断了手臂,正在胶状物内被不断溶解却并未彻底死亡的男人扭动着身子,发出了一阵无声的哀嚎,奋力‘游动’着试图挡在另一个就连肌肉组织都几乎消失殆尽,似乎连挣扎力气都没有的女人面前。
“果然,虽然表面上的腐蚀过程十分缓慢,就连溶解体表都需要超过十分钟的时间,但这种腐蚀却是内外同时进行的,所以当外层组织几乎被破坏殆尽时,骨骼与神经也早已被化掉了……”
梅林微微颔首,随即便漠然地在那男子近乎疯狂的挣扎中抽出手杖,并于下一秒将其刺入了那个女性的胸膛。
“——!!!”
男子在这一瞬猛地驱动着身体,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就连那几个始终在冷眼旁观的黑锋战士都以为他要成功了,然而现实却残酷到令人发指,那个在被投入胶状物前只是一个普通猎户,虽然身强体壮但并非职业者的男人在绝死挣扎之下,除了将自己的另一条手臂与右腿晃断之外,根本没能拉近与妻子的距离哪怕一厘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后者被刺穿胸口,宛若触电般地抽搐着。
“有趣,明明已经失去了视觉器官,却依然能够捕捉到我的意图并做出反应,是有什么代替了你的视觉,还是你已经与这份基础生物结构融为了一体呢?如果是融合的话,你的思想又能否可以影响得到它呢?”
梅林松开【手杖1号】,任由其插在那个不断抽搐的女性胸口处,一边重新掏出魔晶板在上面高速记录了几则情报,一边用颇为感慨地语气说道:“果然,普通人要远比拥有初阶以上身体或精神强度的职业者适合观测,很好,看来除了感官之外,就连你们自身用以维系生命的方式都已经出现了改变,让我看看……很好,肝脏、胆囊、肺和胃已经全部失去了功效,而心脏……依然在工作着?让我猜猜,是因为RVII号增能剂的保护机制吗?还是你已经被这个东西视为需要保护的一部分‘器官’了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重新握上了手杖的柄部,以令人发指的手段飞快地将女子五脏六腑呈现在自己面前,一边眯起双眼细细打量着,一边轻声道:“那么,如果我刺穿这颗似乎已经以某种方式与‘环境’完成了‘共生’的心脏,又会如何呢?”
“——”
对方当然无法回答,事实上,在胸口被刺穿之后,那个已经被胶状体腐蚀到面目全非的女子就已经毫无反应了,除了每隔几秒都会抽搐一下、暴露在外面的心脏也依然在以一定频率缓缓跳动之外,已经与死亡没有什么两样了。
“——!!!”
然而,虽然女子并无反应,旁边那几乎四肢尽断,只剩下脑袋和一条左腿还连结在躯干上的男人竟然继续拼命挣扎了起来,尽管他此时此刻所承受的痛苦肉眼可见,却依然在倾尽全力地驱动自己的残躯,几乎干涸的鲜血不断从其体表渗出,在愈发浑浊的胶状体中激起一道道殷红色的涟漪。
“你能听见我的声音?”
刚将手杖对准女子心脏的梅林眯起双眼,停下手上的动作轻声道:“能的话,停下别动,我也不动。”
几乎是在话音落罢的一瞬,胶状体中那只剩下半个身子的男人立刻安静了下来,仿佛于顷刻间死去了一般陷入了绝对的沉寂。
“很好,我喜欢信守承诺的人。”
梅林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便将手杖从女子的心脏前挪开,平静地说道:“那么请告诉我,先生,直到现在还奇迹般保留着思想,甚至能够在失去对应器官的情况下进行看和听这两种行为的你,是否已经成为了这个……嗯,姑且叫他实验体七号好了,是否成为了这个实验体七号的实质主导者呢?”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
“抱歉,我忘记提醒你回答方式了,这样好了,你稍微晃一下脑袋,就代表肯定,如果你稍微晃了一下腿,就代表否定,如何?”
梅林将手杖从实验体七号中抽出,语气平静地说道:“如果你愿意配合的话,我可以承诺尽最大努力救回你旁边这个女人。”
回答他的依然是一片沉默。
“再次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