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哥光顾的理发店,位置在百万庄老公交站附近。 80年代,零陵这里建了个古城楼,逢年过节晚上会亮很多彩灯,也是就是去年二月份(2002年),在古城楼东边那条街,成立了个古玩市场。 是先有的这个百万庄古玩街,后有的冷水滩古玩市场,如今百万庄这里没落了,只剩一些店铺专宰游客,不过我和鱼哥去的时候刚成立不久,可以说热闹非凡。 带着帽子口罩进入市场,人声嘈杂。 我随便逛了几个摊子,真货老货占的比例还不低,但都是一些老普品,没啥用。 “老板,你这个铜香炉怎么卖啊?”我问。 “宣德炉,晚清老仿,要的话给,六百块钱吧。” “那不贵,三百怎么样,我跟您打听打听,这里有没有专卖古钱币的店铺?” “有啊,走到头左拐,上二楼,中间那个铺子就是,老板牛逼的很,别的地儿不说,在咱们永州古玩行里,是这个。” 摊位老板对我比了个大拇指。 我放下炉子向市场内部走,身后摊主喊我:“哎!我给你包上了!三百啊!” 我回头说我不要了。 上了二楼走到中间,我抬头一看,一个老鸡翅木刻的牌匾,上头写着三个字。 “梅钱馆”。 推门而入。 “二位要什么,随便看,我正吃饭。” 一位五六十岁的精神老头,正端着碗吃饭。 地上有几个大卷缸,里头放满了铜钱,都用细铁丝绳一串串捆着。 玻璃展示柜里放着一些稀少铜钱,快速扫了眼,像有折二靖康通宝,折十开元通宝,八思巴文大元通宝样钱,乾隆通宝母钱等,都配了精美的红木木盒。最牛逼的是看到一枚咸丰星月当千母胚,品相顶级。看来这家小店深藏不漏。 “你好,你这儿收铜钱吗?”我问。 老人端着碗扭头说:“一般的不收,看看啊,” “啪塔。” 我随手拿出来一枚,按在玻璃柜上。 老头伸筷子的动作慢慢停了,他放下碗,把我的铜钱拿在手中仔细观察了一遍。 过了一两分钟,老人随手放下铜钱,继续端起碗,边吃边说:“还可以,想卖多少啊?” 我一看他这样就知道,这老头是装的,他想要,只是故意装作没什么事儿的样子。 “你给多少?” 其实我也不知道具体值多少,我以前看泉谱,只知道这是清代的钱,泉谱定级是“珍罕”,所以我心想着能值“8000到一万?” “给多少嘛...” “你这个铜钱,直径大,是清代早期皇太极铸的老满文钱,很罕见啊。” “不过,你这个是现代仿的,仿的算好了,我给你15块钱吧。” 我一愣。 原来还有比我黑的人,果然是同行。 假的?我想一巴掌呼死这老头,我自己从山洞墙里掏出来的,怎么会是假的?不可能。 鱼哥听的笑了,他整了整口罩说:“云峰,你搞来这么大的铜钱,原来才值十五块钱。” 我黑着脸说:“你在好好看看是真的假的,别人给我开上万块,我都没卖,不可能是假的,这是我爷爷祖传的。” “给开过上万块?真的假的?” “祖传的....你老辈在宫里上过班?” 我跟鱼哥转头就走。 这人又喊我道:“小伙子!你等等!” “我不是诓你,这钱我是真没见过,感觉不太好,你等等,我让我孙女给看看怎么样?她正好在。” 推门进到内屋,原来这外头不大,里头通着另一家店,有好几间屋子。 里屋有三个人,两个男的一个女的。 这两男的背着双肩包,一脸风尘仆仆,我看他们鞋上裤腿上都带着土。 那女的估计27左右,带着金边儿眼镜,长发垂肩,皮肤很白,正低着头,飞快的按计算机。 她手指上上下下,按的极快,只听到:“加三加五加六加七,归零归零归零归零....” 这个速度,我感觉计算器下一秒就会被按爆。 “算好了。” 这女的抬头,扶了扶眼镜说:“3334枚,宝泉局的一半,宝源局和宝德局的我给你们算高点儿,一共...”她又按了遍计算器说:“一共86995。” “老规矩,我抹零归整,给你们86000。” “哎呦,梅姐,你又抹零归整了,你知道我们这些搞一线的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搞了个窖藏,梅姐给够我们吧” 眼镜女皱眉道:“卖不卖?别耽误我时间,我给你打的最高价,不卖就走。” “卖,卖!哎...” “行,去找小李拿钱吧。” 我心想,原来这两人是宰花(搞一线探宝的)。 “怎么了老爷子?这两人是?” “梅梅你忙完了,是这样,他们有个钱我看不懂,你给看看真的假的,咱店里能不能收。” “哦?什么钱?拿出来我看看。” 我又把大铜钱放到她面前的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