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田信玄也不等高坂昌信再开口,转身向自己的本阵回返。
“走吧,回去再说。”
说完,武田信玄便不再理会还有些懵懵的高坂昌信,洒脱而行,嘴角似乎还带着胜利者的微笑。
高坂昌信望着抬头挺胸,大步向前的主君,只听她咏唱。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笑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一群败犬蝇营狗苟,瞒着正主密谋,只敢用卑劣手段暗箭伤人,恼羞成怒的样子真是难看死了。”
———
滨松城,议事厅。
大家都没有了说话的心思,德川家康坐在主位上呆呆木木,不知道在想什么。
战败不意外,但败得这么惨,确实让她痛彻心扉。
早知道武田信玄多谋,甲斐众善战,但德川家康自诩有忠心敢死的三河姬武士在手,并不太担心合战的结果。
三方原合战对德川家康而言,是一场必须要打的政治仗。
她不指望打赢,但只要打出德川家不畏惧武田家的气势,就能稳住远江众的心思,确保德川家对远江国的统治不动摇。
可她万万没想到,佐久间信盛所部的织田援军竟然会在战场上擅自脱离,露出了好大一个破绽给武田军。
虽然德川家康拼命派人堵缺口,但最后还是被武田信玄抓住时机,集中精锐赤备,一举击溃了战线,造成德川军大败的事实。
这一战的军力损失,德川家康还撑得住,但在政治上的失分,却让德川家康非常郁闷。
德川家康都不敢想象,三方原合战的结果传出去,原本就被武田军攻得心肝俱裂的远江众,会不会出现倒戈投敌,改投明主的情况。
至于那个造成现状的佐久间信盛,德川家康恼怒之余,却不敢去追究她擅自撤退的责任。
如果三方原之战没有败得这么惨,德川家康就敢挺直腰杆和织田信长好好谈谈,什么叫做坑人猪队友,让织田信长给自己一个解释。
但三方原这一败,德川家康变得窘迫起来,她也不确定佐久间信盛的行为是她的个人行为,还是有织田信长的暗中授意。
越是处境艰难,越是要依赖织田家的支持,德川家康就越不能表现出任何不满,只能是打断牙齿往肚里咽,将缩头乌龟进行到底。
因为无法追究佐久间信盛的责任,德川家内部的军议也僵着没法说透,所有人都憋屈的很。
就在愁云惨淡之时,有两人匆匆走进议事厅,对德川家康鞠躬行礼。
德川家康在恭谨的请安声中回过神来看向两人,正是德川忍众首领服部保长与她的女儿服部正成。
她勉强提起精神,问道。
“服部姬,武田军的动向如何?”
服部保长的神色有些古怪,好一会儿没说话。
德川家康苦笑道。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别藏着掩着了,直说吧。”
服部保长先是伏地叩首,这才犹豫着说道。
“武田家在三方原合战之后修整数日,大军按兵不动。
武田家的忍众却是在大肆散布谣言,说殿下您在三方原战败时狼狈逃走,被武田家的追击吓得。。吓得。。屎尿横流,臭气熏天。”
德川家康微微一笑,说道。
“我还以为是什么坏消息呢,原来就是些谣言,你不必忌讳。
这是武田信玄在用激将之法,想要诱我出战。
滨松城城高墙厚,易守难攻,她没把握攻陷,又不敢弃我不顾,径直上洛,这才散布谣言激我。
屎尿横流,呵,真亏她想的出来,我德川家康再不济也是堂堂姬武士,岂会畏惧战死沙场。
这种谣言,只有傻子才会去信吧?”
服部保长见德川家康和颜悦色,貌似真的没有把这难听的谣言放在心上,才松了口气,鞠躬道。
“殿下英明。”
服部保长刚松懈下来,在她身后跟随而来的服部正成却忽然开口,顿时又让她紧张起来。
“殿下,我觉得武田殿下此举并非想要激您出战,而是另有所图。”
服部保长回头怒斥道。
“八格牙路!殿下座前伱怎么敢说些不着边际的胡话!”
德川家神色一凝,咳嗽一声。
“我刚说过,都这时候了,还有什么事不能畅所欲言。”
服部保长不敢再吱声,德川家康看向年轻英武的服部正成,柔声问道。
“你说武田殿下另有所图,有什么根据吗?”
服部正成肃然道。
“殿下,这几日我为了查清武田家后续进军方向,几次刺探武田营地,亲自潜行抓了一个活口回来询问。
我意外发现,武田军并没有继续上洛的打算,她们正在为撤军做准备。”
服部正成话音未落,整个议事厅就沸腾起来。姬武士们交头接耳,大家都被服部正成大胆的推测惊到了。
武田信玄刚才在三方原取了一场决定性的胜利,德川家康在远江国的统治已经是岌岌可危。
就在武田家占据绝对优势的此时,服部正成大言不惭,说武田家要撤军,谁能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