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一片阴云被凛冽的北风带到了四九城。
洋洋洒洒的细雪从天空飘落下来,天地一片银白。
下雪天,最适合吃的就是火锅。
煮一锅清汤,切几斤羊肉,烫一壶好酒,再邀上三五知己,围炉而坐,把酒言欢,此乃人生一大幸事!
“嘎吱!”
东来顺饭店,楚恒开车先一步抵达。
在门前将车停好下来,他仰头看了眼天上飘下来的细雪,很想吟诗一首,附庸下风压,可想了好一会却只想出一句卧槽,最终只能摇摇头的进了饭店。
现在正是饭口,屋里客人不少,已然坐满了大半。
“五魁首啊,六六六啊……喝!”
“我跟你说,前我跟哥们拔份儿……”
“诶,听说了吗……”
喝酒划拳,谈天说地吹牛逼,一时间屋里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哟,楚爷!”
楚恒方一进来,饭店服务员就发现了他,立即热情的迎了上来,询问道:“今儿几位啊?”
“二十多个呢!”
他站在门口用力闻了闻屋里浓香的羊肉味,咂咂嘴踅摸了一圈,抬手指了指东北角的几张空桌,豪气的道:“在那给我来三桌,一桌先上十斤羊肉,四瓶二锅头,其他豆腐、白菜你看着来,先把锅端上来,后头的人马上就到。”
“得嘞!”
作为这里的常客,服务员跟他早已熟识,知道这位爷不是差钱的主,也就没先跟他要钱,屁颠颠的就去张罗了。
楚恒也抬步往里走,径直来到他选中的那几张桌子中的一桌前坐下,又点了根烟等了一会儿,就有几个服务员先把铜锅端了上来。
等到羊肉等吃食也陆陆续续上了桌时,蹬着自行车在楚恒屁股后追着的岑豪等二十多汉子也潮水般的涌进了饭店。
“这呢!”
一直留意着门口的动静的楚恒立即发现了他们,也没起身,就笑着抬起手示意了下,一帮人立马就发现了他,赶忙向他聚了过来。
当瞧见三张桌上那一盘盘都快摆不下的羊肉时,眼睛立即就挪不开来,还有人没出息的吞起了口水。
虽然说前两天过年的时候都吃了一顿好的,可在这个年头,肉这东西谁能吃够?
“呵呵。”
楚恒见此笑了笑,便对众人招呼道:“别愣着了,赶紧坐下吃吧,兄弟们今天都辛苦了,敞开了吃啊,不够再要,谁要是不吃的扶墙出去,我可急眼!”
“嘿,那我可不客气了。”一满脸横肉的汉子闻言咧咧嘴,拉过一张凳子就大咧咧的坐了下来。
其他人见状也忙不迭的入座,七手八脚的往锅里了几盘肉后,又各自调了一碗麻酱蘸料,然后一个两个的也不吭声,就目不转睛的盯着锅里那些羊肉片,等肉刚一煮熟,一帮人立即甩起筷子开始疯抢。
跟一窝饿狼似的。
“嘶!哈!还是涮羊肉好吃!”
“那你看看!”
“艹,我都夹碗里来了伱丫还抢!”
一阵风卷残云,转眼间锅里的二斤羊肉就没了,然后又继续往里下肉,至于说桌上那些酒啊,豆腐啊,粉丝什么的,狗斗不碰……
“娘的!一个个都特么饿死鬼啊!”
而此时楚恒才刚拿起筷子,一片肉都还没夹着呢,第一波就已经结束了。
他无语的瞥了眼他这桌上那些个正举着筷子摆好姿势等着抢肉的汉子们,觉得自己可能抢不过这帮孙子,便摇摇头往里下了点没人会抢的豆腐,然后夹了一粒花生米塞进嘴里,又自顾自的倒了一杯,一边酒自斟自饮的喝着酒,一边看着这帮人抢食儿。
如此过了几轮后,才有人愿意搭理他。
“舒坦!”
手疾眼快的道岑豪将抢到的最后一片肉塞进嘴里后,拿过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跟现在还一块肉没吃上的楚恒碰了碰,问道:“楚爷,所里那些个之前跟着甘平江那帮人的家伙动不动吧?”
“看看再说。”楚恒喝了一小口酒后,拿起筷子去夹锅里那块没人抢的豆腐:“一帮催巴而已,没必要为他们费神,只要他们老实点,放他们一马也无所谓。”
“也是。”
岑豪嗤笑着点点头,顿了顿又道:“对了,我听说甘平江他们身后都有各单位的保卫科撑腰的,咱这头要不要防着点?”
“嘶!”
楚恒龇牙咧嘴的吞掉滚烫的豆腐,放下筷子吐了口气,不在意的摆摆手道:“用不着,真要是能让他们找我头上来,那杜三这帮人也该歇菜了!”
……
西城,三十五中保卫科。
此时保卫科长龙涛佳也在领人在屋里涮火锅。
一样的铜锅,不过却与四九城人常吃的清汤锅不同,滚开的汤水上飘着一层红彤彤的辣油与密密麻麻的辣椒跟花椒,几片牛羊肉不停地在里面翻滚着,好似泡在人血里。
“格老子的,这才够劲儿嘛!”
龙涛佳将一片沾满了辣油的牛肉片塞进嘴里后,一脸舒爽的拿着毛巾擦了擦脑袋上的汗珠。
他是南方人,去年初才来的四九城,根本吃不惯这里的火锅,独爱家乡的红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