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进去取暖那么简单。”
“老院长会给我们指派各种工作,春天是锄草和给松树剪枝,夏天往往是挖水渠和翻晒他的藏书,从秋天开始山里就很冷了,我们进山去捡树枝,把树枝烧成炭,冬天用来取暖。”
“他应该没有什么亲人了,因为每年他只会收到一次邮件,那是镇长给他寄的新年贺卡。他在那个镇子上算是很有钱的人,镇上缺钱的时候镇长就会进山来找他捐钱。”
“他的脾气不是很好,如果我们什么事没做好他就会跳着脚大骂,说他收留我们我们就该好好干活,干不好要让我们滚出他的房子,但他没有真的赶过我们。骂完以后睡个觉,他好像就把什么都忘掉了。”
雪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目光变得悠远,仿佛看到了那座山中的小屋,大雪纷飞的冬天,孩子们踏着雪扛着成捆的枯枝归来。
美好和静谧,只缺偶尔来送礼物的圣诞老人。
“镇长来过,劝院长不要收留我们,他说我们是群野狗。院长说他老得就要死了,也只有野狗会跟快死的老家伙作伴。我们去砸了一遍镇长家的玻璃,作为报复。”
“然后呢?”路明非忍不住追问,他一开始并不好奇这个陌生女孩的故事,可听着听着,脑海里却忍不住有了画面。
一个孤单的老人收养了同样孤单的孩子们,他们相依为命,他们互相陪伴,想来,那应该是非常温馨的画面。
“后来镇长说对了。”女孩的声音低了下去,让人听不清她的情绪“我的弟弟告诉我们,院长有很多金条,我们想出去上大学,想出去闯荡,但是我们没有钱。”
“所以我们偷了院长的钱,院长发现了,我们把他打了一顿,他太老了,而我们都很年轻,他被打的满身是血,再也站不起来了。”
女孩的声音是那样的轻,平静的就像是在诉说一个温馨的睡前故事,路明非却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没想到这个温馨静谧的故事会有恐怖的结尾。
“我也拿了很多钱,我想带着我的弟弟走,但他不愿意,他非要跟着那个老东西,哪怕老东西已经快死了,哪怕老东西一样不会原谅告密的他。”
“我和弟弟闹翻了。”女孩说“自那之后,我再也没见过他,直到前段时间,我忽然听到了他的求救声。”
“我能听出来,他很痛苦,他在被人欺负,他受了很重的伤,他快要死了。”
“我来找他,可是我没有找到。”女孩抬起眼,那双漂亮却空洞的清澈眸子看着路明非,里面浮现出几份哀痛来“我找不到他,我到处都找不到他。”
“我知道我做错了事,我也不该来找你,可是我的弟弟没有做错什么,他不该是这样的结局,我想救他,你能帮我吗?”
路明非愣愣的看着女孩,看着女孩那双漂亮的蓝色眸子里忽然流下泪来,再也不是冰冷的雕塑,仿佛冰雕活了过来。
她没有发生任何声音,可每个人都为那无声的悲伤动容,那种悲伤就像是……孤独的人终于还是失去了世界上最后一个亲人,从此她将孤身一人。
女孩孤零零的站在风雨里,浑身湿透,像只被抛弃的小猎犬。
路明非心里也有些不好受,他想着那个被活活打死的老人,觉得自己是应该生气的,可看着女孩难过的模样,却又被她的悲伤感染。
他仿佛听到了孤儿院外呼啸的风雪声,孩子们嬉笑打闹的声音,壁炉燃烧的火焰噼啪声,以及最后,老人痛苦的哀嚎声,让人忍不住想轻轻地叹口气。
果真有人轻轻地叹了口气。
“哥哥,听说过鳄鱼的眼泪么?”有人在路明非身边轻声感叹。
路明非吓得差点心脏停跳,扭头一看,又惊喜起来。
不是喜上眉梢的喜,而是那种想要扑过去捶打其胸部嚎啕大哭说,“你个死鬼你死哪里去了你怎么才来”的喜。
路鸣泽,这个号称能帮他搞定一切的小魔鬼,隐藏在他身后帷幕中的最终盟友,仿佛只要有他在,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威胁到路明非,即使是龙王。
虽然以这货目前的表现来看,这份号称多少有些吹嘘的嫌疑,但这并不妨碍路明非看到他惊喜。
“你出差终于回来了?我靠,我之前给你发消息你怎么都不回!”路明非下意识的嚷嚷,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语气里的松了口气。
他在海底最深处看到了浑身遍体鳞伤的路鸣泽,自那之后他就一直心神不安,因为小魔鬼彻底断开联系前,曾给他发过消息说要去自由潜,还很可能回不来。
再配上那血淋淋的一幕,路明非很难不胡思乱想,虽然这个魔鬼本质上是想要他的命,可这个世界上除了这个魔鬼大概再也没有人能始终站在他身旁,仿佛相依为命。
“对啊,我们这种小业务员的假期很短暂的。”魔鬼裂开嘴笑了笑,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路明非的错觉,总觉得这个男孩的脸色似乎白的有些过分了。
“可你不是说日本不归你管辖吗?”
“所以和你一样是偷渡来的喽。”魔鬼耸了耸肩,他穿了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白色的衬衣黑色的领带,头发抹了油梳的整整齐齐,臂弯里是一束纯白的玫瑰花,神情肃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