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鼹鼠的燕子(3 / 3)

其实它的话没什么不对,作为定制ai,它确实是生来就属于你,不过这样的专属却不是你要的。

“……”

有关这段奇怪的记忆你问过许多次,可它只是沉默,好像说出那是一段什么样的记忆对于它来说不亚于一场凌迟。

时间长了你也失去了兴趣,你不是很喜欢逼迫别人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哪怕它是属于你的一个机器人,没有人格,毫无尊严可言。

但你某些时候还是会选择尊重它。

眼看餐桌又要陷入沉默,你适时转移话题。

“好了,我真的饿了,去一边待着,充电也好打扫卫生也好,不要烦我。”

“不。”它执拗地捧着你的脸,垂下眼以冰凉的额贴着你。

“为我取个名字,好不好?”

它知道,元青有位最重要的好友叫诗兰,诗兰有个最重要的ai叫青林。

可它从来没有拥有过一个区别于其他ai的代号——除了G-0001,它讨厌这个编号。

等它拥有了名字,主人或许会稍微有一点相信,它是和其他ai不同的。

真是难堪的沉默啊。

你有些好笑地看着它近在咫尺却紧闭的双眼。

“你这个样子,像是一条在期盼着主人为你套上项圈的狗,名字有那么重要么?”

“……名字有那么重要吗?不重要的话为什么连随便给我一个都不愿意呢?”

恍恍惚惚,你像是被重新扔回了已经过去很久的童年。

没有人会把善良、天真、可爱这样的词按在你身上,那时候的你是路边乱七八糟的狗尾巴草,是已经泛黄熟透的那种,曾经柔软的触手已经全然变成了粗糙的种子,碰一碰便要扎根在旁人身体里长出叫人痛苦的刺。

那是在被收容所剥夺名字之后的一段时间。

你和诗兰,诗兰的老公陈郁筠,以及其他许许多多或大或小的孩子一样,被剥夺了名字,剥夺了过往的一切,困在高高围墙之后成为了编号一二三四五。

时不时的就会有某个序号离开收容所去往不知名的何处,是死是活无人知晓。

那时候你还是个叛逆嚣张的刺头,执意寻回自己的名字。

等待你的自然是永无止尽的毒鞭和断绝水米的饥肠辘辘。

自那时你就明白,名字是一个人类最重要的东西,代表着过往,和人格。

只是对于机器人来说这样重要的东西是否重要你并不太清楚,你只是觉得它在撒娇,因为讨不到你的宠爱所以想要一条狗链,来证明它依旧被你牵在手里,是属于你的。

可惜你无意于这样的牵扯。

推开他,你神色冷淡地低下头尝了口按照标准食谱做出来的油盐添入量都分毫不差的西红柿炒蛋,声音讥嘲。

“你只是个家务机器人,谁会给工具起名,以为我是诗兰?”

“……”

你欣赏自己的冷漠。

辍学,斗殴。

阶级分化尚未这么严苛时你就已经是筒子楼里摸爬滚打出来的混蛋了,精瘦的身体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疤,蜗居在收容所常年不见天日的回廊,养出一身白到发青的皮肉。

为了活着而发狂,为了护住诗兰而将人打得头破血流。

冷漠才是人类的底色,只有理智到极致,冷漠到极致,才能给敌人最狠辣的一击。

现在你把那一套用在了它身上,成功收获了一双神伤的眼眸。

你几乎爽到浑身战栗,比起它强迫你的那些没滋没味的吻,凌辱它那不健全的机格更让你感受到自己在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