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旧事(1 / 3)

还君 不知乌 2414 字 21小时前

“崔夫人日前与我暗示,说阿怀与十一娘的婚事可以提上日程了。”母亲说。

岑怀今年已至十八岁,行过了冠礼,即将正式入朝,确实也到了适婚之时。只是因着早有共识的缘故,崔家之前从未催促过此事,怎么如今却又突然提起了?

“是……是因为我。”岑怀道。

“上次去见过阿姊,我再与十一娘见面,便暗示她岑家情势不稳,为免牵连到她,要将议亲之事向后推延。”他说,“但她说……她不在乎这些。也许是怕我自作主张,便先说动了她母亲来开口。”

议亲之事,总是男方家族向女方提起,以示尊重之意。如今崔家先主动暗示了,若岑家再没有动作,便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

岑容听得一愣,半晌反应过来,不由哑然失笑。

崔十一娘行事还是这样坚定果决,出人意料。

她笑了笑,看着岑怀隐隐含着些担忧的神色,道:“结亲便结亲了——反正不管怎样,天子对岑家的忌惮总不会少,那又何必为此退让?”

永嘉公也笑了:“不错。就是你要做好出京几年的准备了。”

岑崔结亲已经十分惹眼,若岑怀再在此刻领了中枢的职位,加上天子妻弟的身份,便要做那众矢之的了。最好的办法是先领一个不大不小的官职,外放几年,也算是稍微减轻了宋继昭对此事的注意。

岑怀松了口气,闻言马上道:“我不在意这些,只要能帮得上家中的计划便好。”

“自然有你该做的事。”永嘉公说。

岑容微微笑着,与母亲相视一眼,看见她眼中的欣慰与释怀,心下叹息一声。

她知道母亲在想什么。

宋继昭年幼登基,十几年来一直处在朱太后与朱氏一系朝臣的压制之下,至今仍未能完全收回权位。前世的她看出了宋继昭对未来历史重演的顾虑,却也错误地判断,只要岑家做出表态,那么天子纵使忌惮,最终也能在两方之间找到平衡。

岑怀是岑家的宗子,将来要继承永嘉公爵位的下任家主,这样的表态,只能由他来做。

只是这个决定,却不是这么容易能够做下。

与崔家取消结亲一事,在她回到这个时间的数月之前,便已与父母商议过。然而崔家却直到现在都不知情,就是因为他们知晓岑怀与崔十一娘两心相悦的情谊,久久犹豫,不能决断。

但再多的犹豫,再多的不忍,前世的她却仍做下了这个决定。

还好,这一次到底挽回了这个遗憾。岑容轻舒一口气,心情也轻松了几分,又叮嘱道:“除却阿怀入朝的事宜要重新打算,族中众人若要行事也需更谨慎些——父亲,您领职中书令,天子近臣,务必一切如故,不要叫他察觉了端倪。”

岑重山颔首以应。宫中使者在侧,他们不能密谈太长的时间,再稍说了两句,便请了岑容在家时关系亲近的几位族亲进来,回到正式的省亲流程之中。

今日岑容回家,宋继昭忙于朝事无法一同前来,便派了使者随行,并赐下无数赏赐,以示荣宠。岑容一一见过众人,便听使者入内禀告道:“娘娘,宫中赏赐已经尽数送入府中了。”

这是提示她时辰将至,该回宫了。

岑容点了点头,再看了府中众人一眼。父亲与母亲站在一旁,神色如常,眼中却隐隐含着担忧。

见面的时间太短,想说的话却有太多。

她收回目光,转过身去:“回宫吧。”

凤辇备齐,便有仪仗一路将岑容迎出府外。宫人侍卫众多,又有岑家众人相送,岑府阔大的门庭前一时竟也有些拥挤了起来。

如此场面,仿似衬得那府邸匾额上古朴疏阔的“永嘉公府”四字,越发恢弘堂皇起来。

岑氏在陈朝立朝之时有开国佐命之功,家主获封永嘉公,世袭罔替,一直承袭至今。开国皇后更是出身岑氏,百年来族中人才济济,风光不衰。

可惜,岑宋两氏开国之时的情好甚密、信任爱重,历经百年世事消磨,如今已成相互算计,不死不休了。

也许有些事的结局,从一开始便已有预示。兰因絮果,莫过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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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时照旧肃清了官道,岑容坐在凤辇中,从微微摇晃的帘幔下向外望出一眼。

瑶光寺在阊阖门旁,从这里看,自然是看不到的。

但她的眼前却仿佛仍能浮现佛者慈悲的眉目。

对于朱瑶贬入瑶光寺的处罚,宋继昭不满,朱太后乐见,自然都是因为,这个去处对于罪妃而言,已是一个不错的结果。

瑶光寺名为皇家寺院,实则并不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寺院——从它的住持,澄镜大师,便可见一斑。

陈朝之中佛寺广布,但尼众寺庙却只寥寥,澄镜大师以比丘尼之身掌皇家寺院,这其中实则有着一段要追溯到先帝的渊源。

从尘世血缘身份上来说,她是宋继昭的姐姐,陈朝的长公主。

先帝子息薄弱,膝下仅有宋继昭一位皇子,除却他早逝、在位时间不长的原因之外,更重要的缘由,是他的后宫。

他宠爱李贵嫔,这个从潜邸时便陪伴在他身侧的女子占据了他的整颗心。他为了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