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我来,您似乎更应该担心自己青春不再的问题吧?您好像看上去比我年纪大不少,表姐女士。”
艾格妮丝虽然说得云淡风轻,但这句话却产生了足够大的杀伤力,让玛丽亚气得七窍生烟。
作为一个王室当中的“大龄剩女”,玛丽亚最敏感的就是自己日渐增长的年纪,而艾格妮丝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戳到了她的最痛处。
当然,她理所当然地无视了就是她自己首先挑衅的事实。
玛丽亚的额头上血管跳动了几下,眼睛里也闪过了愤怒的视线,虽然脸上勉强地维持着一个冰冷的笑容,但敌意却已经满溢而出了。
作为一个几次和别人生死搏斗过的剑士,艾格妮丝当然能够察觉得到扑面而来的敌意,不过她根本没有当做一回事。
毕竟,此刻她是这里的主人,虽然不知道这位玛丽亚女士到底是什么来头,但说破天了也只是一位不速之客而已,她又有什么好怕的?
哪怕她真的有什么很大的背景,那又如何呢?艾格妮丝从来不是什么懦弱之辈,之前连奥地利的血亲王子都狠揍了一顿,又怎么会害怕这位来历不明的女士。
诡异的气氛带来了僵持的沉默,两个人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按理来说,艾格妮丝现在可以直接拂袖而去,把这位玛丽亚女士直接晾在这里不管,等到宴会结束之后再让她灰溜溜地离开就行了,这也是上流社会对待“不受欢迎的客人”的通行做法。
然而,骨子里的好胜心,却让艾格妮丝不愿意就此拂袖而去,那会显得她好像怕了对方,所以她宁可留在原地,看看这位漂亮但不讨喜的女士还有什么招数。
好在,诡异的僵持并没有持续多久,玛丽亚拿起酒杯,恶狠狠地给自己灌下了一口猩红的酒液,然后重新笑容满面地看向了艾格妮丝。
“我真没想到,您看上去谦逊宽厚,却还有这样的牙口。”
“我也是被迫慢慢学会的,要面对这个世界,不学会以牙还牙是绝对不行的。”艾格妮丝回答,“看您的作派,您应该见过不少世面,肯定比我更厉害才对。”
“哎呀,您高看我了……虽然我的年纪确实比您大一些,但我的经历可没有您丰富,我从小就长在偏僻的地方,从小所见所闻也只不过是局限在那么方寸大的地方而已,并没有见过什么世面。我哪有您这样的幸运,年纪轻轻就闻名欧洲,让所有人都感到好奇、拼了命也要蜂拥过来见上一面呢?”
如果说艾格妮丝刚才提到年龄问题是对玛丽亚的一记重拳的话,玛丽亚现在暗讽艾格妮丝“名扬欧洲”,也是戳到了艾格妮丝最疼痛的伤口。
毕竟,所谓“名扬欧洲”,无非是她作为一个公开的情人被世人所知罢了。
有些人肯定会因此感到沾沾自喜,但艾格妮丝不一样,她毕竟还年轻,心里的道德感还太重,所以她还没有学会对自己并不道德的“崇高地位”感到安之若素。
平常没有人胆敢在她面前提出来,她尚且可以不去触碰这道伤口,但是当玛丽亚夹枪带棒地当面说出来之后,她突然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但是,她不能逃避。
可以丢脸,但不可以认输,她不想在一个明显不怀好意的人面前露出软弱和痛苦的姿态。
于是,她也暗地里咬了咬牙,然后带着被压抑的怒气,镇定地回复了对方。
“名扬欧洲绝非我所愿,而且这种名誉我也并不珍惜,您大可以将我看做是一个平庸的普通人对待就好了。”
眼看艾格妮丝也被戳到了痛处,玛丽亚自觉自己扳回了一分,心里也顿时顺气了不少。
“哪怕您真的谦逊,恐怕这也是做不到的事情了。如今人人都知道您和罗马王关系紧密,那些趋炎附势之徒正向您和您的家族蜂拥而来,打算从您受到的恩宠当中分一杯羹——今天这盛大的场面不就是如此吗?我刚才不小心听到的那些话,不正是有人在试图极力讨好您吗?既然您都已经到了这一步,那又何必进行这种自欺欺人而且注定徒劳无功的抵抗?”
“什么叫自欺欺人而且注定徒劳无功的抵抗?”艾格妮丝一听就更加来气了,“我不愿意同流合污难道还有错吗?”
“当然没错,您做得太好啦,好到您还可以借机来安慰自己尚存良心。”玛丽亚放下了酒杯,然后轻轻拍了拍手,似乎是在为艾格妮丝鼓掌一样,“可是,在实际上呢?您既然已经靠近了权力,那就休想双手清白,难道您拒绝掉礼物,那些聚拢在您父亲身边的趋炎附势之徒就会散开吗?那些堂而皇之的勾结和交易就会自行消失吗?恐怕就算是您也不会如此天真吧?
所以,您的这点抵抗,无非是给自己找一个心理安慰罢了,一边已经深陷泥潭,一边却又试图证明自己双手清白,这难道不是自欺欺人吗?”
虽然还是很讨厌玛丽亚讥讽的神态和语气,但是艾格妮丝这下却有点哑口无言了。
因为这确实是实话,无法反驳的实话。
自己如今确实就像是一个已经沾满了污泥的人,却还在扭捏作态,想方设法让自己还能够显得清白。
但这确实就是自欺欺人,只有她自己最清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