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还聚满人的空地很快又回复了之前的空旷和寂静。
艾格隆看了看身边,除了自己带过来的人之外,还剩下了几个人刚刚拿到了他馈赠的老兵昂勒斯没有离开,那个被他强迫着敲钟,召集乡民的神父也没有离开。
“陛下如果您需要有人为您殿后,拖延时间,我可以承担这个责任。”老兵举起自己还在颤抖的手,然后向他致敬。
他的表情肃然,很明显已经下定了决心。
“不,为我们一家流下的血已经够多了,现在不需要再流您的血。”艾格隆摇了摇头,“现在追兵离我还有一段距离,足够我安然离开了。”
接着,他又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示意对方赶紧离开,“先生,您回去吧,我更希望您好好活着,活到可以庆祝拿破仑二世皇帝陛下登基的那一天!那一天我可以给您在巴黎留给位置”
“我一定会来的!”老兵大声回答。
接着,他向艾格隆敬礼,再转身离开了。
艾格隆又看向了神父,而神父此时的表情也是百感交集。
“殿下,若您生在波旁王家该多好啊!”接着,他发出了这样一声感叹,“也许您能够拯救我们可怜的正统王朝。”
他虽然身处乡野,但是消息却不闭塞,以他的所见所闻来看,如今的波旁复辟王朝确实摇摇欲坠,岌岌可危,可叹的是查理十世国王和他周边的那些亲贵们却闭目塞听,一个劲儿地搞各种反动措施,激怒越来越多的国民。
神父是一个铁杆的保王党人,看到此情此景,心里自然心急如焚,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他只不过是个乡村的小神父而已,人微言轻,不可能改变任何东西。
他多么希望在王室当中能够有个人站出来力挽狂澜,维护这个伟大的王朝、延续卡佩家族接近一千年的正统,可是现实却跟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这样的人确实出现了,但却出现在了王朝的对立面!
他刚才一直都在冷眼旁观着这个少年人的演说,虽然他并不完全同意他的每一句说辞,但是从少年人慷锵有力的语调和各种手势动作当中,他能够感受到那种激情和感染力,还有几乎源源不绝的行动力。
从他的说辞当中也可以看出,他冷静地观测形势,切中要害,不断地挑拨王室和底层人民的对立情绪。
一个小小的乡镇,这些骚动倒不算什么,但是可想而知,用不了多久,他的行动和他的这些说辞,都会被巴黎的报纸们大肆报道,惹来京城的骚动那时候,影响力就完全不同了。
而且,他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喊出来的,根本就不可能保密或者封锁消息。
这不是临时起意,而是一场精心筹划后的政治行动。
越是看得清楚明白,神父的心里就越是酸楚。
难道绵延千年的正统王室,终究还是劫数难逃吗?难道它在付出了那么多代价、承受了如此多的苦难,在腥风血雨熬了三十年总算躲过了革命和皇帝的暴风雨,却还是要被一个少年人亲手葬送吗?
上帝啊,您为何要如此降罪于我们的王室呢?他在心里为王室哀叹尽管他从没有受过王室的任何恩惠。
就在他还在心里哀叹的时候,艾格隆挥手向他告别。
“我很抱歉,神父,今天我给您添了麻烦,并且让您受了一次惊吓,不过您的惊吓到此为止了,接下来您就安全了,您可以如实地上报您今天看到的一切只要不刻意抹黑我,那我绝不会再为难您。”
“殿下”神父突然开口了,然后以近乎于哀求的视线看着少年人,“您能不能就此住手呢?国王也许是愿意同您和解的,您能够拥有很多补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艾格隆没有回答,只是大笑了起来,接着他做了一个手势,神父只得住了口。
而这个笑声,就是他的答复了。
没有妥协,也不可能让步。
要么就全部拿下,要么就一败涂地,作为皇帝是不能有中间态的。
“再见。”艾格隆傲然向对方点了点头,然后带着安德烈达武等人离开,只有神父孤零零地站在教堂门口,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则在为未来不可避免的那些“灾难”而哀叹。
当然,艾格隆不是立刻离开,他要抓紧最后一点时间,去完成自己的一项承诺。
此时那位老镇长应该还静静地留在咖啡馆里,等待着事态的最终平息,而艾格隆刚刚已经从他的口中得知了他家的地址,以及他的两个儿子遗物的存放位置。
他带着安德烈一路返回到了小镇当中,而这时候小镇各处的道路已经没有了一个行人,所有人都惴惴不安地躲在自己的屋里,等待着军队的到来,唯恐自己倒霉遭受了池鱼之殃这倒也方便了艾格隆的行动。
他们快速地穿过了小巷,然后来到了一座不起眼但比较宽敞的宅院里面,这座宅院的屋子并不大,但是却有着一座小花园和宽阔的马厩显然,这也是老镇长晚年之后仅剩的娱乐活动了。
接着,他们直接冲进了屋子里面,然后按照老镇长的嘱托来到了他的卧室当中,再从床头柜拉开了中间的抽屉
果然正如老镇长描述的那样,抽屉里面有一个盒子,盒子里面装着不少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