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云珩转过头,煞白的脸色绷紧,唇角抿得泛白,“不许把他们弄进宫。”
赢倾沉默地看着他,没吭声。
云珩呼吸有些急促,情绪却控制了下来,声音暗哑“可以反驳。”
赢倾眉眼微动。
“你是女皇,是一国之君,任何时候都可以反驳我。”云珩声音低低的,带着几分祈求,“你的话,我会听。”
“可有时候我并不能分辨,该不该让你听话。”赢倾声音也低了些,带着一丝迷惘,“之前在军营里当着众将士的面,我替西陵煜求情,是因为我能看出他跟你并不是敌对的关系,你可以当作这是我们夫妻连心,心有灵犀,那时候我不担心损了你的颜面和威严,可这一次在祭司殿,大祭司对你动手却完全不在我预料之中,伤的是你,疼的是你,跟大祭司有约定的也是你,我纵然心疼,却完全插不上话,从头到尾好似一个局外之人。”
“祭司殿里里外外那么多臣民看着,我没办法跟大祭司撕破脸,没办法让你做一个言而无信的人,更不可能像第一次威胁皇族宗亲那样告诉大祭司我不做这个女皇了,同样的手段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使用,那样太幼稚太不负责任,江山社稷从不是儿戏,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这个女皇之位我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所以即便我极力地想阻止,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登基大典对你来说是煎熬,对我也是,我从未像今天这般体会过度日如年的感觉,可好不容易熬到登基大典结束,我正要松一口气,却冒出那一群该死的东西,我恨不得把他们大卸八块!”
说到这里,赢倾几乎咬牙切齿,却有晶莹的雾气朦胧了双眼,声音也多了几分颤意“我明明让你回寝宫休息,可是你却偏要留在那里接待他们,你说我可以反驳,可是既然你知道我那时焦灼的心情,为什么不能乖乖配合我,反而要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反驳你?我第一次跟你说我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你难道听不懂我的意思?你觉得让满朝文武知道女皇跟摄政王之间夫妻不和,是件好事吗?众目睽睽之下,我该考虑你的身体,还是该考虑你摄政王的威严?”
云珩脸色苍白的,正要起身,却听赢倾道“你干什么?老实趴着,不许动。”
云珩抿唇,趴了回去,低声说道“是我的错,你,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赢倾说着,把丹丸递到他嘴边,“先服了药,把伤势处理一下,其他的事情明天再说。”
云珩张嘴服下,晶莹的丹丸入口就滑下了咽喉,他沉默片刻“不许走。”
“我不走,就在这里陪着你。”赢倾道,“你伤得这么重,又不能沐浴,我晚上还要给你擦拭身体呢。”
说着,从瓷瓶里又倒出一颗药塞进他嘴里“你需要好好休息,那几个少年已经赏给了沈聿,他会处理的,我对他们一点兴趣都没有。”
云珩听到这句话,眉头才舒展开来,非常配合地把第二颗药也服了下去。
赢倾起身倒了杯水过来,“喝点温水润润喉。”
云珩借着她的手喝了两口,药效很快上来,他的眼神蒙上了一层清晰的困倦,配着被伤势折腾出来的苍白脸色,看着倒真有几分羸弱小鹿的感觉。
赢倾看着他,待他眼皮阖上,才叹了口气,开口喊荣锦曜进来。
荣锦曜走进内殿,“陛下,沈聿他们过来了。”
赢倾没料到他们会来得这么快,不过也清楚他们是担心云珩的伤,遂起身道“需要什么让雪松帮忙,我待会进来。”
荣锦曜道“陛下放心。”
赢倾转头,看了一眼云珩贴在枕头上的脸,敛眸压下心头五味杂陈的情绪,举步走了出去。
她方才还想问他一句,云珩,你到底是喜欢以前那个君临天下的昭华女帝,还是喜欢现在这个心无大志的赢倾?
在拥有漫长记忆的云珩心里,她就是昭华女帝,昭华女帝就是她,不分彼此。
赢倾走出寝宫,看到表情凝重的沈聿和西陵煜,两人见她出来,屈膝就要行礼。
“不用多礼了。”赢倾淡道,“荣锦曜在帮云珩处理伤口,我喂他服了药,先睡下了。”
沈聿道“陛下龙体无恙?”
“我没事。”赢倾转身,“进殿说。”
“鉴于使臣长途跋涉地赶路,奔波劳累,怕胜之不武,瑾世子给他们半日时间休息,约定明日一早在校场比武。”沈聿道,“比试之后再休息一日,后日一早他可以挑战我或者西陵煜。”
赢倾点头“今晚的宫宴先取消,改日再说。”
沈聿沉默片刻“刚才臣就想说了,对待这些来找茬的根本不用跟他们客气,先削了再说。”
“阿聿说得对。”西陵煜点头,“依我们的意思,不如直接把他们都撵出去,哪里需要以礼相待?不过那些老家伙……”
语气一顿,想到那些老家伙里包括沈聿的父亲和他的父亲,西陵煜轻咳“各位元老大臣都觉得应该以礼相待,我们也没办法。”
赢倾心里记挂着云珩,也没心思跟他们聊太多,“云珩的伤很重,我打算让他在寝宫休息几日,外面的事情你们多操点心,暂时也别让他们太难看,先留着住一段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