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水则竭,行草则死,见则天下大疫,他要这块骨头做什么?镶到他那把镰刃之上?”
桌上书页在霁川手中翻过、停住,他手指在书面上轻点,“这与他的道有着同一个名字,行径却是南辕北辙。”
书页上赫然写着两字:大同。
“他当时在凌光殿中说,大家都一样便是大同之道。”
云岚愕然:“所以他觉得大家都一样不幸,也算一种大同?”
“也许吧。”
天地唯一公平的地方,便是对所有人都不公平,“他还真是个人意识过度外放,还想替天行道起来。”
“不过如果这人是九方淮沧,倒也合理。”
云岚一抬头,便对上了霁川的眼神,心头一颤,“干嘛一直望着我?看书。”
霁川移开目光藏住眼底的落寞,“我是想问,你如何看待天道?”
云岚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那是上天自己的道。”
“可后面还有一句,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是这样,但这句话的本意是提倡圣人遵循自然规律,所有喜怒哀乐的产生都是自然规律,修身养性而后明达事理,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而后天人合一,是为人道。”
云岚口中之事确实天经地义,但又怎会如语气一般轻巧。
霁川恍然觉得可悲,原来,她与自己的所有接触都是基于此道,并无任何偏移,
他低声呜咽着:“那我的呢?”
云岚身形向后靠去,“霁川,你着相了。”偏偏那相还是一位已死之人。
他近乎哀求:“眼前之人即是心中之相,何来虚无之相。”
“霁川。”风未起,棠花簌簌落下,云岚忽然希望对方恨自己。
是她占了原主情谊而不自知,是她借酒装疯,是她率先迈出一步又一步。
‘可那个云岚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这个也不值得,不是你的问题,我累了,就这样吧别爱我了…’
无数推辞闪过脑海,她终只捡起一句:“我曾说,如果我死了,把我葬在院中海棠花树下,是认真的。”
霁川骤然笑着,满是自嘲:“不是因为那棵树是我,只是因为恰好是我。”
因为,云岚投向他的眼神只有悲凉。
“对吗?”他依旧不甘心的问着,去期盼一个不可能的答案。
“春天依旧会来。”
这或许是她们曾经约定,一起期待下一个春天。
当霁川真正意识到会失去云岚时,他却不敢伸手触碰。肉/体相交时,他难以触及云岚的灵魂,而现在,他们将心底藏匿的情绪半纰漏在台前时,他们的身体却在渐行渐远。
无力抬起的手,和欲落的眼泪催促着他离开,
云岚再抬眼望去,霁川的身影早已随风消散。
思绪飘往远方,她终寻到一丝怅然。
银竹幽幽道:“你很不会说谎,这和摊牌有什么区别?”
“我知道,起码他好像不知道这具身体易了主?我的生命暂时安全?”
云岚打开许久未入的房门,掀开被褥一看,便见一团白绒,她蹙眉道:
“你在这里做什么?你的房间不是在隔壁吗?”
追云抖着耳朵:“刚才我一慌张便走错了。”
“那现在回你屋去。”
追云化回人形,坐在床上抬头望向云岚:“姐姐,你们为何不愿说清楚呢?或许是有什么误会。”
云岚不得不承认:“若我和他说开了,就会彻底散了。”
“为什么?因为不够爱吗?”
……
“不,正是因为他爱我。”
自怜、讥讽,情绪占满心间,云岚半跪着爬到床塌深处,披头散发肢体僵硬形同阴鬼,
“别留在这里了。”
云岚蜷在角落,抱着自己,她已然忘了是何时入眠,当再次睁眼时,窗户紧闭,身上却落满花瓣,她只默默将花瓣一一收集装入香囊,无人提及,无人说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