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日给华(1 / 3)

桑离以前总是认为,亲人的离世离自己很远。在社交平台刷到相关的分享贴时,也只会默默发上一句“节哀”。

可当她坐上回家的高铁,望着窗外逐渐远去的沪都高楼时,桑离再也控制不住,摘下眼镜任由泪水溢出眼眶。

她还没做好准备,她已经失去了一个亲人,不能再失去一个了……

接到姑姑的电话后,桑离立马给彪花发去了消息,申请预支假期后,她马不停蹄地收拾了行李奔到高铁站。

裴旭一路上都陪在她身边,直到目送她进站后,下一秒,桑离的手机上弹出一条消息。

【她会没事的。】

那时桑离就很想哭了。

万籁俱寂的深夜,时间仿佛凝固了。两个小时后,桑离拖着行李箱站在家门口,姑姑没有将医院的地址发给她,原因是他的母亲已经病危,在不久前就从医院转到了家中休养。

桑离低下头,双手急切地在包中翻找钥匙,一路上姑姑都没有回复她的消息,只有裴旭在手机上陪着她安慰她。少女脸上还挂着泪痕,好不容易找到了那把陈旧的钥匙,双手颤抖着将它插进锁孔,“咔嗒”一声,门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炽,熟悉的客厅内,母亲俞卿舟好端端地坐在沙发上,身边围着几个年过四十的女人,面前堆了个巨大的瓜子盘。

她闻声抬头,跟桑离对上双眼时微微一怔,嗑瓜子的动作却没停。

桑离僵在原地,屋内喜气洋洋的装饰此刻在她眼里格外刺痛。

坐在小板凳上的姑姑率先开口:“桑离回来啦!快来!快来坐!你妈妈等你好久咧!”

“不是说病危吗?”桑离没有动。

“哎呦,这不是想让你回家过年吗?要是不找点借口,你那个领导怎么会放人呀?”沙发上的俞卿舟终于发话。

“这不好笑。”桑离叹了口气,这一天她的情绪大起大落,在高铁上也时刻紧绷着,生怕错过一条消息,结果对方告诉她这只是一个荒唐的玩笑。

自从父亲去世之后,桑离就对这类话题闭口不提,为的就是避谶,而母亲现在却将这些毫无顾忌地当做借口来欺骗自己。

插在门上的钥匙还没被拔下,桑离重新握上行李箱,刚要关门离开,却在看到里屋走出的男人时停下了动作。

“这就是桑离妹妹吧?一路上辛苦了,快来坐吧。”男人穿着一身黄色卫衣,头发梳的整整齐齐,五官是泯然众人的类型。还没等桑离反应,他就眼疾手快地拖走了她的行李。

“额……”桑离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箱子离自己越来越远。

对自家人任性一下她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可现在家里还有外人。桑离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姑姑是个久经沙场圆滑事故的性子,见状赶忙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大过年的。”说罢,她便站起身,一个箭步溜到桑离面前,牵起她的手就往沙发上领。

桑离实在推脱不了这热情,一下被按到了俞卿舟身边,后者自然地递给她一小堆瓜子,眼神落到了放完行李的男人身上。

“这是你李阿姨的儿子林序然,海归,之前在英国最好的政法学院上班,最近读完了博士才回来的,你们小时候还一起玩儿过呢,忘啦?”俞卿舟抬起手怼了怼她的肩膀,特意加重了“海归”二字。

桑离这才发现,在跟姑姑相对的板凳上,坐着一个她素未谋面的女人。

穿金戴银,腿上放着LV的老花包,想必这就是那位李阿姨。

林序然坐到了他母亲旁边,那双狐狸一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桑离,盯得桑离很不舒服。

“哎呦喂,那都多少年前的事情啦!”李阿姨殷切地接过话头,“桑离现在都这么大了,长成个水灵灵的大姑娘嘞,小时候玩的再好又怎么样嘞?要我我也不记得的呀。”

桑离这下终于懂了他们这么火急火燎把自己叫回来的目的。

她先前一直忙着工作,母亲也没怎么催过她结婚的事儿。桑离一度认为自己跟相亲这两个字是不可能扯上关系的,现在看来是她多想了。

李阿姨磕了几个瓜子,问:“桑离今年几岁啦?”

“26岁……”桑离陪着笑道。

“这么巧啊我们然然也26咧,那你们两个可以相处相处的呀这几天。”李阿姨笑得颇有深意。

俞卿舟连忙附和几个“是呀”,似乎对这个她私自认定的女婿非常满意。

桑离还沉浸在被欺骗的烦乱中,没什么心思聊天,有一搭没一搭地接着话。

等到李阿姨一众人离开后,她才拉着俞卿舟道:

“妈,我有男朋友了。”

后者挑眉:“哦,是吗?那让他给我打个电话。”

桑离放弃了,垂着脑袋回到了卧室。

她在酥州住的是老式小区,80平方的一厅两居室。麻雀虽小但五脏具全,这个大小她跟母亲两人住算绰绰有余。

桑离打开手机,微信上显示有十几条未读消息。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到家后还没跟裴旭报过平安。

另一边,潮湿的浴室内雾气未散,裴旭打了个哈欠,头发刚擦一半,就听见手机震了一记